一张病床,铺着洁白的被单,放着洁白的枕头。旁边的红木床头柜上,上面有一花瓶,里面插着几只花,大都枯黄了,干碎的粉红花瓣零落在桌面,花瓶里只有一朵丁香依旧圣洁。花瓶旁是一个檀香盒,棱角被磨平了,侧面有些被焚烧的痕迹。床头柜的抽屉里,一叠均画着丁香花的信纸露出小角。床头柜底下,静静地躺着那条项链,丁香花型,刻着I。
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口圆形钟,上面的时针分针尖利漆黑,构成了8:20的时间。
1.
几辆车启动,逐渐驶回医院。沃斯顿看了眼身后,几只行尸正在往诺尔玛的尸体走去,消失在了沃斯顿的后视镜中。
他们慢慢地靠近诺尔玛,啃食着这具以受审判的耶稣的姿势固定在那的尸体。
艾玛,琳恩,黛琳娜等人守在门口,沃斯顿驱车开在最前方,他走下车来,看着远处的艾玛。艾玛渴望地看着,沃斯顿将枪插回腰后,慢慢走过来,以温柔来掩盖自己的激动:“我们成功了。”
艾玛咧开了嘴,双臂环住沃斯顿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拥抱,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难掩笑意地看着他。这时,她看见了另一辆车中,金慢慢地走了下来,看着她。她松开沃斯顿,看着金,走了过去,随即跑了起来猛地抱住他。
沃斯顿看着他们,又看向一旁的琳恩和黛琳娜,蹲下身搂住这两个姑娘:“琳恩,你已经十八岁了,下次我就不蹲下来了。”琳恩咯咯地笑起来。
杰罗米看着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来吧,伙计。”罗茜拍拍他。
“罗茜......”伊德看着前方,“你看......”
罗茜朝着前方看去,他们看见了黛琳娜,正在冲着他们笑。伊德与罗茜相视一笑,快步走上前抱住了黛琳娜。
道尔和科洛站在那儿,看着这大团圆的局面。
“看起来我们只能抱抱对方了。”道尔看着小克。
“你想不想抱抱休斯和罗登?”小克眯起眼,拉起道尔的手走向前方。
2.
沃斯顿将那只被开了膛的行尸拖到巨大的土坑中,下面是成堆的行尸尸体。
道尔往他们身上泼了点油,科洛点开打火机,点燃一根火柴,火焰闪烁着,坠落在尸堆上,瞬间燃起一片熊熊火焰。
“所以这是为了做什么?”科洛看着下面安静又狂热的火苗。
“我答应过琳恩,会埋葬每一具我们杀死的行尸。不过我们不能把精力放在挖这么大的坑上,所以我们协商了一下,准备火葬。”
“那琳恩人呢?”
“我让她去和她姐姐多待一会了,”沃斯顿看着小克,“姐妹分离太久了。”
小克的眼神瞬间暗淡下去,棕绿的眼中映出腾腾的火舌。
“你们等会来一趟我的房间吧!我想好好谢谢你们。罗茜想要给你们办个派对,但基于医院里的人已经看我们挺不爽的了,所以我打算独自感谢你们。”
他看着小克抬起的那双眼,是那么澄澈。他扭头看向一旁的道尔,拎起油桶往后走。
“管他呢,我们都是幸存者。”
3.
小克站在那面钟下,抬头看着一顿一顿的秒针。
“科洛,”道尔看着那长口花瓶,“这白的是什么花?”
“丁香。”小克头也不回地说。
“哦,”道尔意味深长地感概了一句,“跟你的名字有点像嘛。”
“道尔,我们得离开这里。”小克突然转过来。
“什么?你在说什么胡话?”
话音刚落,沃斯顿走了进来:“嗨科洛,你的手臂怎么样?”
“我挺好的,谢谢。”
艾玛从沃斯顿的身后走了出来,她笑盈盈的,手里拿着药剂。
“我们换件干净的衬衣,换上干净的药。”
“为什么还要换衣服?”
“你总不想因为受过感染的衣服而又感染了伤口吧?”
“行吧,你们可以出去一下吗?”小克看向道尔,“道尔?”
“嘿,我知道。你这么特意强调搞得我很难堪。”道尔嘟嘟囔囔地走了。
房门被关上,小克喘了口气,开始脱下自己的药与衬衫,她小心翼翼地将衬衫口袋中的那个小粘包撕下来,里面是那条依旧亮闪闪的项链,被保存的很好。她捧起这项链,将它放在那朵丁香边上,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们过几天和他们商量。”
“这场误会真的太深了,学校估计已经沦陷了。”
“道尔,你有办法联系上你们的领导人吗?”
“怕是没有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会对自己所犯下的事情承担责任。”
小克听着外面他们的讨论声,坐在床沿上弯下腰捂住自己的眼睛。“我真的很想你,妈妈。”她将艾玛的衣服拿过来铺开在自己的膝盖上,准备将小粘包粘在口袋里,却发现这是一件娃娃领的淡黄短袖,根本没有口袋。
“哦该死。”
“科洛?”艾玛的声音。
“稍等一会!”
小克将项链准备带回脖子上,但闷热的天气以及汗渍使她在链条接触痱子时产生了一丝疼痛,他们就会发现,就会让她把项链摘下来,然后因为无处保管就会先替她先保存起来。
“该死。”她慌乱地打开将项链叠起来放进裤袋里,慌乱地套上衣服。突然,她看向那桌面,看见了那个檀香盒。
“科洛!我们要进来了!”
小克似乎没有听见,她慢慢地打开檀香盒,在那银白丁香映入眼帘的那一瞬间,门被开了进来。她急忙关上它,慌乱中腿部撞到了桌角。
4.
“再敷几天,”艾玛给小克换完药,“你就差不多痊愈了。”她拿起小克换在一旁的衣服,冲沃斯顿一笑。小克一副失了魂神情恍惚的模样。
“金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艾玛低下头,关上门前又给了沃斯顿一个微笑。
“好了孩子们,”沃斯顿坐在床沿上,“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达对你们的感谢。”
“因为什么?”
“所有事。”沃斯顿笑着,有着大胡子的他笑起来也充满了肃穆,“我们找了你们很久......”
敲门声。
拉普森警官悄悄地探出头:“你有空吗?”
沃斯顿看着两个孩子。道尔看了一眼小克,她还是木楞楞的。道尔颤了下音:“哦,你去吧,我们没事。”
沃斯顿轻轻合上门。
“啊,我看到了你们的所作所为。”她将手搓成一起,舒展了一下肩,“其实,在你们为那位老人举行葬礼的时候,我已经对你改变了看法。”
“什么?”
“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温情与信任,这是我们缺失已久的。”
“听着,我对你们过去的事不管兴趣,但我期待一起合作。”
“我们曾经生活在一种麻木中,你们让我感受到了智谋与安全。”
“那仅是你罢了。”
“不,”拉普森走上一步,“那些病人,利卡瑞警官,弗兰科警官,麦金利警官。他们都感到信赖你。”
“那我很感激,”沃斯顿看了眼走廊深处,“我只是在为我的家人考虑,但你们还不是。”
他朝拉普森一笑,转身进了房间。
5.
“你刚才说要离开这里?”
小克点点头,凑近道尔:“你想想,我们的敌人只有诺尔玛,现在她已经死了。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还要对付卡森他们,矛盾已经酿成了。”
“我不太明白你,那为什么我们不能留下来和他们一起解决呢?”
“你确实不明白,这其中一定会有伤亡的。”小克垂下手,语调却激动起来,“我们已经失去拉塞尔了,我们有贝姬在这边,我们有艾瑞克在那边,我不想失去任何一方了。”
“所以我们要去哪里?”
“随便找个地方,就我们两个。”
“所以我们要和贝姬不辞而别吗?”
“她会理解我们的。”小克忧伤地看着道尔。
6.
“抱歉又中断了。”沃斯顿走进门,“继续吧。”
“不了,”小克站起来,看着沃斯顿,“我们换个时间吧,我们明晚再做这个,这个叫什么来着道尔?”
“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我只是想,感谢你们,嗯。”沃斯顿不看去小克的眼。
“那就说定了,我们明早出去一趟,你有什么建议吗?”小克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沃斯顿看着这个小姑娘。
“她不太礼貌,对吧?”道尔拉过小克。
“不,没关系,你们当然可以出去,但是注意安全。”沃斯顿瞟了眼丁香,点点头。
7.
“不得不说,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出去,然后再也不回来了,妙。”道尔背着橙色的包往前走。
小克把刀背在身后,一言不发。他们走过桥,路过那辆集装车,诺尔玛的尸体已经只剩下了血淋淋的骨架。那几只行尸依旧在周边游荡,有些牙缝中夹杂的血肉还挂出口腔。小克拔出刀插进一只行尸的胸膛,用脚把她一脚蹬在地上,上前猛地踩向她的脑袋。她疯狂地一脚一脚地跺上去,像是发了疯一般。道尔站在她的身后,担心地看着她。
他们处理完行尸便下了桥,小克一直走在前方,步伐飞快,他们经过一辆坠地的车,旁边有血肉模糊的行尸尸体,车前碎玻璃上也是。小克并没有理会他们,他们来到那片住宅区,找到了一间房间。
“科洛......”道尔确保外面安全后关上门,“你还好吗?”
小克背对着他,她的身体似乎在微微抽搐。但她什么也不说。
“科洛,出什么事了......”道尔走上前,“告诉我吧,我们已经要相依为命了。”
“不,”她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啜泣声使她身体颤动的幅度加大,“他是我父亲。”
她战战兢兢地转过身,脸上挂着两行泪,嘴唇如同风中的两片薄叶在止不住地颤动着。道尔凝重地看着她,她像受惊的兔子猛烈地哆嗦着,深呼吸了好几次,说道:
“沃斯顿。他是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