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途。——题记
自大比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裕安宁的消息,或许说是再也没有了玉宁的消息。连万剑宗自己人都不曾再见到少女,直到三个月之后,面色苍白的少女被裹成了一只球,才被裕林推出来晒太阳。少女无力的依靠着轮椅,在阳光下仿佛泡沫般一触即破。面色苍白泛着青色,却温和而安详。
玉澈师兄不一会儿就将少女带回了戮仙峰,但青年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眼神温柔,一切仿佛都在慢慢变好,可平静终会被打破,一切风平浪静也只是伪装。
多日来,妹妹身体的转好让玉澈不再惶恐,脸色也明显好了很多。但妹妹的身体好转只是一时的,他需要去佛莲寺求圣佛莲子。玉澈无奈,佛莲寺求圣佛莲子,只能由他去。圣佛莲子乃圣物,就算佛莲寺也不过两颗,只有以他天命之子的身份才有可能求来一颗圣佛莲子。可他却不知他这一时的离开。便是永世的离别。
玉澈离开,而对于自己妹妹玉宁的身体,他同样十分重视,为了玉宁的安全着想,他让寒玉代为自己照顾妹妹,同时又细心挑选了照顾妹妹的众弟子侍从,他甚至将裕木,裕林同时都放在了妹妹身边,只为妹妹的安全着想。
可他想不到的是,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无论多么忠心的仆人在利益面前都不可信,人心终归是不可测的。但带来这一切的却是魔族魔尊今暝。
魔尊今暝最知人心不可测,在得到玉澈离开的消息之后,他便领魔族卧底接触了为少女煎药熬药的弟子。那弟子本是玉澈在一次迷境中救下的,对其忠心耿耿。可再忠心也忠心不过血缘亲情。人心总是有弱点的。今暝以那弟子在凡间的父母兄弟的性命相威胁,让那弟子在少女的药中下了一味药,他告诉那弟子,那药只是会让少女昏迷,不会伤她性命,也并非毒。那弟子应了,也许是玉澈对他太过宽容。也许是真的亲情终归比忠心要重要的多。
今暝笑着看弟子拿了那药离开。他一直都知道,人心不可测。但他并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是少女就要回到他身边了。
于是,裕安宁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吐出一口一口黑血后便昏迷不醒。去往佛莲寺求圣佛莲子的玉澈归来,为少女细细把脉。他突然起身拔剑,剑指戮仙峰内一名普通的弟子,那人是他极信任的人,甚至把为少女熬药的任务交给了他,那弟子只是跪下说道:“魔尊用我全家的性命相威胁,我没有办法,他说了不是毒药,不会伤她性命。更何况并无性命之忧,她求求我父母兄弟又如何?一条命,换五条命,不值吗?你是天命之子,不该拯救天下苍生吗?”那弟子的一番话看起来仿佛正义昂然,实则还是为自己脱罪。玉澈把玩着手中的剑:“你说的对,一条命换五条命,确实值!可天道从来没有过公平,我之所以愿意成为所谓的天命之子,只是为了我妹妹罢了,否则这世界毁了又与我何干!我是裕佑宁——护佑安宁,而不是玉澈。”说完,裕佑宁随手废了那人的灵脉及丹田:“他让你给安安下的是七绝情蛊,比毒还要让人甘之如饴。子蛊终身受制于母蛊,亦深爱母蛊,且不能相离七里七日,否则将受锥心之痛!若非安安为无心之人,我早就带她回谷入族祠,下葬终身不出了。更何况,那今暝乃是屠我全族父母之人。你口中的公平便是如此吗?”裕佑宁一边将身份玉牌解下随意掷于地上,失去了主人灵气护佑的玉牌一触即碎,“你走吧!”裕佑宁竟直接抱起少女离开了,不顾众人的阻拦,带着裕木和裕林。
他把万剑宗首席弟子的身份玉牌留下了。从今以后,他便只是万剑宗戮仙峰的一名普通弟子,也不必受制于天命,不必受制于万剑宗。他想,他还是需要为自己而活一次,他需要为一直以性命保护自己的妹妹活一次。
裕佑宁带着妹妹离开的举动传遍了整个万剑宗,同时,他的那番话也传到了万剑宗所有的角落。而那名义正言辞的弟子下场并不是很好,他被送回了凡间,也不会有宗门愿意收他。可是在他做出那种事之后,万剑宗怎么会让这种弟子安全无恙地离开。
同样,裕佑宁口中的七绝情蛊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甚至连隐世已久的老祖们都不禁脸色一惊。
七绝情蛊乃是至毒之物,七绝情蛊一旦种下,便终身受制,且并无方法解除此蛊,所以一直为修仙界所有正道所唾弃。而魔界对这种手段却毫不在乎,魔族只在乎结果。七绝情蛊理应早已灭绝,却不知为何又现于世?寒玉不禁脸色微沉。而如今万剑宗的天命弟子也离开了,甚至卸下了天命之子所谓的命运与责任。万剑宗的老祖们也出来了,他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地步,仅仅是因为一个少女!
他们心中不禁埋怨起少女来,可他们知道少女并没有错,错的或许是他们,也或许是所有人。天道便是这么折磨人的。远处的佛莲寺的佛子却仿佛看到了什么,睁开了他那双泯然众人的双目,金色的光一闪而过。
他看向天空,又垂眸闭上双眼,仍是静静的念着佛经。突然间又叹了一口气:“天道便是这么无情,所有的孽缘都是天道安排的。这世间的一切也逃不过天道的安排。”可佛子并不知道的是:也许少女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也许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想听从天的安排。
可是与天斗?这怎么可能呢?修仙界的人从小都熟知一句话:天道之下,万物皆为刍狗。人呢,于天道而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蚂蚁,一粒小小的棋子,怎么能反抗得了天呢?
裕佑宁带着妹妹离开,他却没有去往任何地方。他知道,妹妹身上的蛊对于妹妹来说无关紧要。可妹妹的身体却经不住这蛊的折磨。任何蛊都是依附于寄主的精血而活的,更何况七绝情蛊。
一天之后,魔界入口,裕佑宁把妹妹交给了今暝,还留下了裕木照顾妹妹,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他要去找能解七绝情蛊的办法,也许这辈子都找不到。但在妹妹的姓命面前,一切便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一丝可能他都不愿放弃。他希望牵丝一族的传说是真的!
而今暝也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了,少女如今是他的了。可如今的他却不明白,光不会被玷污,更不会苟于黑暗之中。光在黑暗中若不照亮整片天地,便会燃烧自己,以求昙花一现的美丽。
裕佑宁把妹妹交给了今暝后便转身离开,他并不担心妹妹会被七绝情蛊所控制。因为早在妹妹很小的时候,妹妹便没了心,没了心,也就没了七情六欲。没了七情六欲,又如何谈爱与喜欢。七绝情谷在妹妹身上毫无作用,只是会让妹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罢了。
他突然觉得。少时的自己那个决定做的很对,也许那时的他便知道终有一日妹妹会陷入如今这番境界。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是他总有一种预感。他会后悔一生。这并非自己选择的问题,而是天道。他已经反抗了天道的一切安排,他要为妹妹拼出一丝生机。他不知天道会如何惩罚他,但结局一定不是他想要的。就如十几年前,牵丝一族的覆灭!妹妹那时还小,并不知道牵丝一族为何覆灭,可他却知道!牵丝一族啊,之所以覆灭是因为牵丝一族可以掌控人命、人心以及天命!天道不会留下能够掌控天命的牵丝一族。而牵丝一族,一旦修炼得道,便会脱离天命。天道与他无恙,他与天道同样无恙。
牵丝一族的覆灭便是天命!可如今又有什么是天命?裕佑宁不禁轻笑,嘴角带出一丝轻蔑,又抬抬抬头看看微沉的天空,转身离去!牵丝一族只剩下他和妹妹了。他要保护好妹妹,其实两个人都活着,才是希望。他为之奋斗的屠族之仇算不了什么?他选择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