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地睁开眼,从那一片空白的空间里站起来,环顾着围着我的这几面镜子,傻傻地笑了,我想起来了。
我叫艾柯,生于三十二年前,死于昨天,死因是殴打致死。
我有两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一个叫伊梦,一个叫阿南。一个是女的,一个是男的。
在友情、爱情、亲情面前,我好像全部都弄混了。我喜欢伊梦,也喜欢过阿南。后来我还知道了伊梦以前不姓伊,她同我一样,是个孤儿,是被领养回去后改名为伊梦的。说到底,伊梦就是我的妹妹,那个很久很久以前被送去其他孤儿院的妹妹。我也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坚决离婚,因为她发现了。
我在那个小城市遇到她后又抽空回到了我们曾今生活过的城市,去到医院里面询问了当时为我们进行体检的医生。医生神情复杂的看着我的眼睛,从资料库中找出一份病历备份,语气沉重地告诉我真相。
我再重新理一下时间线吧,我小时候遭遇泥石流,失去了父母,同我妹妹一起被送往不同的孤儿院长大。而后我被养父养母收养,遇到了阿南。到城里上学认识了被城里人收养的伊梦,也就是我妹妹。我们一起长大,我和伊梦相互喜欢,现在想想可能更多的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依赖感,阿南喜欢我,我并不知道。一起升入中学,升入高中,升入大学,而后毕业。伊梦去她养父安排好的城市上班,我和阿南回到乡下教书。后来伊梦寄信向我求婚,我与养父养母讲明后辞去工作去了伊梦的城市。在我离开三天后,阿南也辞去了工作,来到我和伊梦的城市。
我和伊梦结婚,一次体检被医生看出了异样,在医生的提醒下伊梦瞒着我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显示我们是亲兄妹。而后就是离婚,再然后就是被阿南表白,我逃掉。
后面几个月是平淡的生活,我在小城市里再次遇到了伊梦,没有让她知道我的存在,阿南也悄悄地跟着我来到这座小城市里生活。所有的一切,都终止在酒馆的那个晚上,我三十二岁的那天晚上。我在酒馆里醉酒,被一群社会痞子挑唆打架,最后演变成群殴我一个,我被活活地打死了。当时南也在他们的群体中,但他一开始并没有看到我,等他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不行了。
他带着我的尸体离开了酒馆,将我埋在一座环境优美的林间。
之后就是我的灵魂穿梭的故事了,那扇不知道是什么的木门带着我一次次的穿梭在七点到七点二十之间。从总的时间线来说,阿南将我的死告诉了伊梦和我的养父养母,养父养母收到邮差送来的信生病住院最先发生。而后是我的灵魂坐在剧场看她的演出,她看着我的位置缓缓地抽烟。再后来就是我第一次穿过木门看着她被剧院的老板侮辱,看着她将钱装进信封寄给我的养父养母,看着她自杀。然后是第二次穿过木门,被喝醉酒的阿南暴打,就是在那个巷子里,那个混混就是他,我丢失了记忆没有认出他,他喝醉了酒没认出我。急忙赶到楼下看到剧场老板被失控的马匹踢死,鲜血溅到我的脸上,我想可能是马儿看到我收到惊吓了吧。
再后来就是第三次穿过木门,看着养母死在养父怀里,养父吞下安眠药躺倒养母身旁,我将碗筷冲洗干净,将厨房收拾整洁。时间再往后,就是那天夜里,晚上七点的时候了。我看着阿南一手酒瓶一手斧头的杀进酒馆,将整个酒馆的人全部屠戮干净。回到我的坟前,将手砍下放在我的坟头,任由那血液流出体内,缓缓地向我叙说这些年对我的思念。
至于我在一开始看到的舞女也就是伊梦,那已经是我死后的故事了,但我当时并不知道我死了。
时间线就是这样了,我环顾着四周的镜子,上面再没有了那些人影,整个世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不知道一下步会发生什么,那扇木门会有怎样的安排。
“咔嚓......咔嚓......”
镜面碎裂的声音从我四周传来,那几扇巨大的镜面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不断延伸,不断生长。
“啪。”
很小的一声,几面镜子碎成一粒粒晶莹的尘埃,向上面升去。
我抬头看着尘埃飘散的方向,我看不到什么东西,太高太远了。
等我低下头时,那扇木门就这样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推开了房门,走了过去。
门后面是我的房间,是我在这个小城市里面租的房子,是在伊梦楼上的那件房子。
我不明白这扇门为什么将我带回到这里,按理说我死后应该是有引领者带我去轮回的啊。
我看着地上散落的这遍地的手稿,笑了。这些都是我完全没有思路的时候写的,写了撕,撕了又写,光是买纸都要花掉我好多钱。
我来到窗前,拉开窗帘,将窗户打开,外面的阳光照到我身上暖暖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十分的安静。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我疑惑的回过头看向门的方向。没有人知道我住在这里啊,就房东一个而已,我房租也交了,谁没事来敲我的门?
客厅中央的那扇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我疑惑的拉开门,门外站着的竟全是我认识的:阿南、伊梦、养父还有养母。
伊梦晃了晃手中的果篮,笑呵呵道:“哥,还没睡醒啊,我们来看你了。”
我不解,十分的不解,现在在场的人应该都死了才对啊,为什么会这样,大家都像个没事人一样。
“怎么了小柯,来客人了都不请我们进去坐一下么,妈妈我当初怎么教你的全忘了?”
养母还是那个样子,和蔼可亲,笑呵呵的。
我连忙将他们都请了进来,并且和阿南狠狠地拥抱了一下,搞得阿南有些莫名其妙的。
伊梦将手伸到我的额头上,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道:“没烧啊,这大早上的发什么神经呢。”
我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在关门的时候我隐隐听到了一道声音:“这屋好像闹鬼啊,经常自己开自己关的,不干净不干净。”
我明白了什么,轻轻地将门关上,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几人,浅笑着说道:“好久不见。”
大家都笑了,阳光从屋外洒了进来,穿过了我们的身体,照射到地上。
南柯一梦,终为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