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晚膳时分,皇上差人前来,说要来未央宫用膳,还指定让皇后娘娘亲自下厨。
自打皇后搬进这未央宫之后,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皇后在厨子的帮衬下,做了几样比较容易的小菜,其他的便交给了厨子。
之后,沐浴更衣,梳妆,在青衣的打理下井井有条。
皇后端坐铜镜前,青衣拿着金色步摇对着镜子插入发中。
不久,便听前院传来动静:“奴才,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行跪拜礼。
皇上上一步拖住皇后手臂:“皇后不必多礼。”
言罢,便让皇后身边的宫女青衣将皇后搀扶而起。与皇后一前一后进入未央宫前厅。
待皇上皇后入席,青衣又吩咐传菜,上菜,介绍菜名,试菜,布菜。
皇上屏退众人,又道:“听六弟说皇后手艺不错,特意过来尝尝。”
皇后垂首应道:“六弟有心抬举,臣妾惶恐。”
皇上尝了一口,笑道:“依孤看,六弟言语不假,皇后手艺,确实不错。”
“臣妾多谢皇上赞誉,臣妾愧不敢当。”
“你总是这般的....”皇上叹了口气:“不知在六弟跟前,皇后是否也是如此?”
皇后心猛然一跳,想了些许时候,也想不明白皇上言语之间的意思,又瞧着皇上的神情并未有不妥,才稍稍心安些。
皇上吃着小菜,道:“今日太后来找孤了,怪孤冷落了皇后,不知皇后心中是否也如太后这般想?”
皇后忙道:“臣妾不敢!”
“孤没有怪罪皇后。”皇上又道:“太后说的没错,左右你才是皇后,都是孤不好,往后孤会多来陪陪你的。”
皇后听着这些话,倒像是怜悯一般,心中更不是滋味了,又道:“多谢皇上。”
“往后皇后不必同孤如此这般客气了。”
用过晚膳,皇上陪着皇后在院中散了散心,随即准备安寝。
二人更衣躺在床上,一点不像夫妻般恩爱。
皇后侧了侧身子,面朝着皇上,望着皇上的侧颜,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心也是砰砰直跳,今夜皇上喝了一些酒,她也有胆子问些,她问道:“选秀在即,臣妾斗胆问一句,不知皇上喜欢何种女子?”
问皇上喜欢怎样的女子是假,想知道皇上到底是否喜欢自己是真。
皇上准备回话,转过头去看皇后,这一眼,便对上了皇后的双眸。
他自始至终从未仔细瞧过自己的皇后,这一瞧,便移不开眼了,她的眉头纤细,双眼清澈见底,鼻梁高高,鼻头尖尖,嘴唇恰到好处的饱满,神情不似宁妃一般娇媚,不似淑妃一般温柔,更不像其他嫔妃一般柔弱。
那是别样的风情,带着一些试探,一些希望还有一丝落寞,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他不由的伸出手抚摸上了皇后的脸颊,脑袋慢慢朝皇后靠近,皇后一时心慌,心一下跳个不停,她梦寐以求的一天要到了吗?可想到今日在皇上寝宫前听皇上与宁妃的对话,皇后慌乱的将皇上推开,别过身子,将眼睛看向床顶,将双手放在胸前,努力让自己的心跳缓缓慢下来。
皇上被猛然推开,一下醒悟过来,可是,皇后的此般态度,难道真的如宁妃所说?
“皇上,臣妾也是道听途说的,本不想学妇人之舌,只是,不吐不快啊,您自个也知道,六王爷去未央宫的次数比到您宫中的次数还要多,若不信,您下次自个看看六王爷的眼神,那哪里是看嫂子的眼神呀?”
每每为六弟赐婚,他不是说人家门第不好便是说人家女子长相不假,总能找到万种理由。
可是,他试探多次,每每在他离去之后,皇后与六弟又无僭越之举。
其实他对皇后并未有过分喜欢的情分,如若她不是皇后,六弟也真心欢喜,他私下里把她赏给六弟也罢,只是,她偏的就是皇后,生下来就被许给了他,而六弟也从未言明,自己对皇后是否欢喜。
于是,自己心里也生了一层隔阂。
二人各有所思,各入梦乡。
清晨,皇后早早起身伺候皇上起床,梳洗,更衣,梳发,佩戴腰饰,一一打理,得心应手。
皇上趁着皇后给自己整理胸前衣裳时,轻轻抓住了皇后纤细的手,轻笑道:“皇后昨夜问孤喜欢怎样的女子,孤现在告诉皇后,孤喜欢才女,若不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曲才艺总要会一样的,若都没有的话,容貌出众些也是极好的。”
“是。”皇后怔了怔,颔首:“臣妾记下了。”
皇上满意而去,待皇上离开之后,周麽麽才敢走进来,看向皇后,眼神似乎在询问些什么,皇后自知周麽麽的意思是昨夜与皇上可有尽夫妻之实,皇后朝着周麽麽摇了摇头,周麽麽叹了口气,吩咐宫人将床褥整理整齐。
真的是喜欢才女吗?皇后端坐铜镜前,任由青衣替她梳发描眉,皇上离去前的话犹在耳畔,自幼被当作太子妃培养的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蹈音律,样样精通,可这些,皇上难不成还不知道吗?她望的出神了:“青衣,你说,本宫美吗?”
青衣愣了一下,道:“皇后娘娘国色天香。”
“本宫不想听奉承之言。”皇后娘娘声音有些嘶哑。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只是娘娘虽美,可年纪尚轻,少了一丝...韵味。”
听此,皇后便不再多言。
出了日头,皇后吩咐人将荷叶拿出来晒了晒,让人搬了把贵妃椅放在大树底下,倚在贵妃椅上看着佛经。
佛曰: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求不得...
世人皆羡慕她这生来就有的福气与身份,可是,只有她知道,如果可以,甘作天子宠妃也不愿当这个不得宠的皇后。
午后,便有掌事的余麽麽,钦天监,领着人带了数十卷竹简过来。
余麽麽跟钦天监张大人请安之后,皇后吩咐人看座,随后,让麽麽将竹简放在桌子上,她挑了最上面的一个,翻开来看。
是这届秀女的家世名单。
皇后吩咐道:“张大人请坐吧,余麽麽你也坐,青衣,找几个声音清澈明朗些的宫人过来。”
“是。”
青梅奉上茶在张大人与余麽麽身侧。
不多时,青衣便领着四个宫人前来,依次给她们分了分桌上的竹简:“你们照的上面写的念,娘娘与张大人说留的名字画圈,不留的便划去。”
“是。“
“吏部尚书第二女,孙氏如意。”
张大人:“户部尚书官职正二品,二女所出滴系,名如意,意为事事如意。”
皇后点了点头:“留。”
第一轮看的不过是家世与秀女的名字中是否犯忌。
看过大半之后皇后有些倦了,听着宫女的念叨声,有些昏昏欲睡。
“娘娘,要不回房歇息片刻?”青衣在皇后娘娘耳畔轻轻问着。
“无妨。”皇后打起了精神:“正事重要。”
一天下来,终于将这事办完了:“青衣,吩咐宫廷画师依次给初选秀女画仕女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