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来,高俊连打针都要龇牙的货,为什么还能抵抗住万恶的封建社会的毒鞭子?
这是因为,高俊本身是习武的,身子强健。
其次,施非(这名字现在还有意义吗)与高俊的身子结合,也就几个钟头,还没有完美融合。
所以,高俊的痛觉,没有完全继承下来。
凶恶的打手,乌黑的鞭子,这个视觉效果更吓人。打在身上,反而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疼。
当然,也绝对比老爸扇耳光痛。
所以,能够承受下来,也确实够得上是条汉子。
接下来,有三天,没有人来问话,也不再打他们。
高俊心里很慌,这是准备把伤养好了再打吗?
再打我可不敢再横了,什么勇武值,去你的吧。
第四天,终于开始审讯了。
轮到高俊,发现还是在挨打的那个地方,依然绑在柱子上。
只不过,面前多了几张桌子,有当官的模样的人坐着,边上有文书。
难道,审讯之前,再打一顿吗?
高俊战战兢兢的,心有余悸。
然而,出乎意料,没有挨打,而是直接问:“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行刺督公?”
高俊急急忙忙说:“我们是西凉进京的武举应试,路过而已,绝对不可能行刺督公。但是,在遇到你们之前,有一男子,故意把我们引入树林,他才是刺客。”
那人笑了笑:“我听他们说,你最横,要不要再尝尝?”
高俊苦笑道:“不了,不了。”
“我也不想浪费时间,你就招吧。”
高俊傻傻地看着他,我,我也没啥好招的啊。
“我听说,你曾经说过,我们让你招什么,你就招什么?”
这话一开始是这么说的,高俊也不抵赖,是,是。
“那好,我问你案情,你就回答是不是。”
这是对案情进行回放分析了吗?
高俊很茫然,也很想知道,这个行刺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兵部郎中,李漂,工作失职,被人参了一本,圣上大怒,让他去职回家。然而,李漂内心不满,认为是南卫督公指示他人参他。”
李漂?这名字好熟悉!他不是个好官吗?
“听着吗?”
“啊,听着。”
“李漂被贬黜之时,圣上让督公巡边,纠察边境错漏。李漂同党害怕边将腐败之事暴露,雇请杀手在半路行刺督公。成大充英勇殉职。”
那人瞄了他一眼,说:“这些,记得住吗?”
“记得住。”
“你给我说一遍。”
高俊机械地说了一遍。
“不错啊,你记性真好!”那人讶异地说,“那好,这里有份名单,你也给我记住了。”
那人递上一份名单,好家伙,足足有二十人之多。
上面头一个,就是李漂。
其他的名字,一概不认识。
高俊就是再傻,也看出门道来了。
这不就是要制造冤狱吗?趁这个行刺案,把朝中的政敌都牵进来。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朝廷的内部矛盾,但这个套路是熟悉的啊。这么多电视剧白看了?
很显然,督公与李漂这一派,势不两立,早就想除掉对方了。
而且,如果是李漂的人行刺督公,动机,逻辑,都很合理。
在茶摊,高俊见过李漂,确实是在民间有声望,在朝中有人支持。他最后一个官职,记得是兵部郎中。
这个官有多大,不清楚,但这是先前被贬下来的,说明之前的官职更大。
他一贬,督公就去巡边。毫无疑问,这就是去找兵部的鸡脚啊!
所以,作为李漂这一派的,行刺督公,很合理啊。
连我这个刚穿越过来,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都能想得到。
此人让我说的,肯定不是事实啊。连一个字都不是事实。
“看完了吗?记住了吗?”
高俊茫然地抬头,挤出笑,请问,看这个有什么用?
那人表情平淡,不动声色地说:“明天,三司会审,把这些,说给三司的大人听。”
这目的是什么,一目了然了,还能不明白吗?
高俊怯怯地问了个最重要的问题:“我照这说了,能把我们放出去吗?”
那人哈哈大笑,冷冰冰地盯住高俊。
“你们这些草民,能进入这里挨打,那都是你们的荣幸。平常,我们审的,都是些当官的,哪个进来,能容易出的去?”
“你可能不知道,你们三人,在这里挨的打,是今年来最少的,知道为什么吗?”
高俊紧张地摇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要三司会审,你现在还能人模狗样地站这跟我说话?还能看到我温情脉脉的一面?”
高俊仔细看了看他温情脉脉的脸,恨不得拿笔刷把它抠成白板。
“你们的家人,远在西凉,但是这里一句话,无论多少口,都活不到明天。只要表现好,督公会赏你们一副好棺材。”
听到这话,高俊心都凉了。
是了,在他们这些死太监眼里,我们这种小民,就如芥菜子一样,扔了踩了,都不会皱个眉头。
他们拿自己的家人来威胁,如果能听话,按他们的要求说,大概真能保家人平安。
至于自己的性命,那就别幻想了。
高俊的脑子里,好像幻灯片一样,闪现各种版本的魏忠贤九千岁的脸。
自己呆的这个地方,不是审讯室,而是刑讯室,现在只是挨了顿鞭子,那些烙铁,竹签,铁板凳,还没上过呢。
那个打手说得没错,这都还没真正用刑。
这些死太监,都是心理极端扭曲的,不会把你一个草民当人看的。
那什么《禁止酷刑和其他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公约》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什么人道主义、人权之类的概念,根本没有产生。
那人也不知是什么官,说了这句,也没问他答应不答应,吩咐人把他抬走。
高俊一脸茫然地被抬走了,那人轻蔑的眼神,在他面前晃过。
“哼,在这里,还没人能讲条件。”
高俊回到牢房,三人把情况说了下,心情十分沉重。
杨世伦失去了希望,反而十分平静:“兄弟,咱们出不去了。”
向久晨呵呵笑了起来:“哥哥们,咱们认了罪,死了无所谓,真能放过我们的家人?”
高俊冷冷地说:“我不相信。”
“那怎么办?”杨世伦,“死扛着?谁会替我们说话?”
三人都沮丧不已。
没错,这就是个很简单的陷阱,南卫要构陷朝中大人。
他们三人不过是随机抓来的舌头,借他们的嘴,把口供说出来。
不说呢?自然没有这份口供,朝中那二十来个大人,可能没事,但你们就死定了。
而且,替别人扛下来,又是为了什么?
那些大人都不认识你,就算想给钱封口,也没地方给。
说了呢?
承认行刺,本身就是死罪。
以南北卫的行事做派,会徇私放他们走吗?
或许真如那人威胁的一样,你们的死,或许可以换取家人的平安。
那还是看他的慈悲心肠。
杨世伦,向久晨,心里如明镜似得,万念俱灰,打算以死来保家人平安了。
虽然连个口头保证也没有,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还有一丝善念。
高俊却不愿意这样想。
一则,“高俊”的家人跟他又没有感情,这并非他的优先考虑项。
二则,如果他避免不了死亡的结果,那这个破系统,怎么办?
系统,系统大哥,系统祖宗,你出来吧,救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