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通满腹狐疑地盯着他眼睛，逼视他。
秦云昊坦然地给他看，也不躲避他的眼睛。
“这大概就是刑侦里的心理压迫了。我又不是撒谎，还怕你瞪着？”
过了大概1分钟，林有通问：“这消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禀大人，消息来源，您就别问了，我就想问问二位大人，假如这消息是真的，你们该如何处置？”
“你会如何处置呢？”
秦云昊失声笑道：“大人，我就是一小小捕快，武艺也是个渣，如何解决问题，我哪有这能力。”
陈双鱼也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说：“你这消息听起来很吓人，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
“大人，你这就开玩笑了吧？我小小一个捕快，今年才18岁，又没疯，编瞎话骗你，这是活够了吧？”
“我不是说你骗我们，而是那个叫你传话的人，要骗我们。”
原来，他认为，我只是替他人传话的。
转念一想，也行，我就假扮有人叫我传话，那他就该更信我了。
秦云昊好像被人发现秘密似得，假装呵呵地笑了笑，不说话了。
这模样，摆明了就是“呀，被你发现了”。
林有通加了一句：“你一个小捕快，绝对没有这个能力知道这种消息，也绝对没有胆子，来骗我。能不能告诉我，你背后是谁？”
秦云昊一脸尬笑：“大人，如果我背后之人可以露面，那又何必我出面呢？”
“对啊，为什么是你？”
“咱就是一个小屁孩，谁会注意到我呢？”
林有通和陈双鱼互相看了眼，从他们的神情表现来看，有点相信了。
为了增加可信度，秦云昊装模作样地说：“二位大人，你们自己可以揣摩下，什么人，能够探听到南卫的最高机密，又不想让他们得逞，还能保护你们呢？”
其实他心里根本没谱，我到底该假扮谁呢？
陈双鱼问林有通：“大人，你在朝中位高权重，这方面，你比我懂。”
林有通眉头紧锁，失神地看着秦云昊：“难道是，他？”
秦云昊内心慌得一批，你倒是说个名字啊？
表面却镇定地说：“不必说出来。”
陈双鱼茫然地看着他俩。其实，他心里也有几个名字，不敢说出来，全吞到肚子里了。
人家既然派你衙门的小捕快来传话，不便明告，那你就心领，万一把人拖下水，就不好办了。
秦云昊心里想的是：你俩到底以为是谁？
林有通站起来，忽然朝秦云昊行了个礼：“谢了。”
把秦云昊吓了一大跳，赶紧跑开，不敢不敢，使不得，使不得。
林有通把他拉过来，按在椅子上，轻声问：“小兄弟，所谓旁观者清，你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替我们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解了这劫？”
秦云昊犯难了。
他知道，林有通其实问的是后面的那个人。
那人既然把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给我，应该不会没有思路。
朝廷里的事，我能知道个大概就不错了，还能替你们想办法？
但这情形，好像有点盛情难却了。
他脑子飞快地乱转，把这个事件的利益关系又捋了一捋。
那就不如把事情再说详细点，一点点分析。
“大人，南卫的右卫副使，成大充，是北卫的人，这事，你们知道吗？”
林有通和陈双鱼都惊得直起了身子。
啊？
不约而同的惊呼！
“南卫督公打算除掉他，但又不能明目张胆来。所以，他准备在出巡路上，把他杀掉。”
“督公根本不想离开京城，离京兆府50余里地，有片树林叫野猪林，在那动手。然后，再把这事栽赃给你们。”
“李大人被贬，克日离京，你们完全有这个动机，赖在你们头上，那是百口莫辩。”
“所以，如今有个解决办法，就是不要让他出京，这样，这个计谋就不能实行。”
林有通说：“他换个地方杀成大充，不行吗？”
秦云昊笑道：“如果我们再告诉成大充，你已经暴露了，会怎么样？”
陈双鱼拍手：“对啊，只要成大充有防备，那这个嫁祸于人的计策，就不那么容易实施，咱们也能多点时间应付。”
秦云昊忽然想起，那曹金说过，这个栽赃的计谋，虽然实施了，但最后却被圣上压住了。
“二位大人，在下虽是个小捕快，但对朝中局面也略知一二，就是不知说的对不对。”
“你说。”
“南卫想打击李大人这一党，然而打击面太大，圣上那边，未必愿意。圣上并不昏庸，不可能容许南卫北卫一家独大，那也不合圣上的心意。”
林有通一拍大腿：“漂亮！小兄弟目光高远，老朽佩服！”
林有通已经两次叫他“小兄弟”了，这个称呼本来是个很普通的称呼，但在林有通嘴里说出来，还是太辣耳朵了。
秦云昊赶紧说：“大人，小兄弟不过是民间俗语，你可别这么说，受不起，受不起。”
林有通哈哈大笑：“这还真是旁观者清，你的意思，我们可以借助一下宫中的力量？”
秦云昊心想，这些朝廷政争，那是无休无止的，我不可能解决朝廷问题，只要让督公不出门，成大充不死，大概这局就解了，西凉三兄弟也就平安了。
我的系统就能正常工作了。
他皱着眉头，故意想了想，慢悠悠地说：“难道这巡边的差事，就必须得南卫督公去干吗？”
陈双鱼喃喃地说：“北虏今年几次犯边，边将应对失当，多有损失。圣上大怒，怪罪于兵部。此次派大员巡边，就是为了整顿边境。圣上连枢密院都不信任了，还能找谁？”
秦云昊虚张声势地说：“咱们大罗国里，就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了吗？其实有更好的人选，就看你们敢不敢提了。”
“大罗国”三字提醒了林有通，他说的是大罗国，而不是朝廷。
朝廷里的人，没有合适的人了！皇上信任的走不动，走得动的不信任。
忽然瞳孔缩小，颤声说：“朝臣里没人了，但宫里……对，他才是最好的人选！”
秦云昊心里嘀咕，这人到底是谁？看把你吓的。
只能故弄玄虚地微笑。
林有通轻轻地问：“难道，是他让你来的？”
秦云昊恨不得一拳爆他的头，是谁啊？说啊！老子不明白。
但冷静一下，他也想到了问题。
侍郎，这可是六部侍郎，正三品，尚书之下最大的官，宫里能让他如此恭敬，又不敢说出名字来的，难道是……太子？
只能是太子了！
这想法一冒头，恍然大悟了。
皇上不信任朝臣，但太子却是极其倚重朝臣的。
能够平衡太监的势力的，也只有太子。
虽说太子当了皇上以后，也会倚重太监，但能保住太子位置的，却不是太监，而是朝臣。
朝臣要维护道统，天然就是太子的靠山。
皇上要立太子，或者废太子，太监是无权插嘴的，但大臣有权。
这就是他们之间怪异的利益关系。
太子的重大责任就是守国，是不能离开京城，离开皇帝的。
然而，巡边这个事，恰好又是太子的分内之事。
因为照理讲，巡边是皇帝的责任。皇帝当然不能随便离开京城，太子是最好的代替人选。
太子要是不去，才轮到朝廷重臣。
如今，大臣一个都不用，却派一个太监，这不但不能鼓舞士气，往往还打击士气。
谁不知道这帮太监是什么德性？
太子去巡边，这事不能由太子自己提出，否则也是犯了皇上的忌讳。
但要是大臣们提出，太子责无旁贷，皇上也不会反对。
一丝笑容在林有通脸上展现，瞬间绽放，好像花一样。
“哈哈哈，真是妙招，妙招，一语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