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莹来到龙兴殿,看到殿内仍燃着烛火,敖雄和弼细正在殿内,她轻轻走了进去。
案几上的食物完好无缺,王莹看着弼细,担心地问:“又一点东西没吃?”
弼细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莹来到敖雄面前,蹲下身来,拉住他的手,柔声说道:“雄哥,将士们在沙场上不顾性命与敌人厮杀,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我龙族安宁,为的是守住祖宗基业。全族上下已是千疮百孔,你身为龙王,此时还不振作起来,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可对得住那些用命挡刀枪的将士?”
她拿过一块粗饼,放在敖雄手里:“我知道你心里难过。雄哥,不要怕,是他罗刹国起了狼子贼心,挑起了事端。我龙族上下一心,罗刹不是我们的对手!”
敖雄望着她,没有说话。王莹抓着敖雄的手,推到他嘴边,又说:“如果老天不开眼,让那罗刹破了乌勒关,杀进这龙宫来,我会拿着剑,守在这门口,与你同生共死!”
敖雄咬了一口粗饼,将王莹紧紧抱在怀中……
殿里的烛火随风摇曳着,敖雄已经入睡,他已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王莹坐在床边申请地看着他,两人双手紧握。
翌日清晨,天一阁内,王炽和鳌老正在焦虑的查阅典籍,突然,鳌老惊呼一声:“找到了!就是这个!”
王炽忙疾步走过来,接过鳌老手中的书册,着急的读着:“九阴草,紫茎,喜阴凉之地,附着娄树而生,仅见于罗刹国吠陀山一带……”
王炽激动不已,紧紧拉住鳌老:“鳌老,我龙族有救了!”
龙兴殿内,王炽向敖雄和几位要臣细细讲解着计策,一众人等讨论了良久。敖雄两眼放光,不时激动地拍着案几。过了一会儿,诸臣向敖雄行礼告退,各自依计去着手操办商议之事。
几日后,罗刹国内出现了一些陌生面孔,这些人高价收购九阴草,数量不限,来者不拒,似有欲将市面上的九阴草全部收入囊中之意。
同时,边疆流言四起,巫觋到处散播言论,声称罗刹与龙族大战,生灵涂炭,惹了天怒。上天会降下疫灾,瘟疫首先从两军对垒之地传播,死于瘟疫的将士将不计其数。瘟疫之毒,百药均不能解,只有九阴草方能対治。
一时间,九阴草成了街头巷尾的热议,罗刹国内的本地商人也加入搜刮囤积的行列。不过数日,九阴草的价格涨了十倍有余。
不久之后,乌勒关军营挂起了白幡,军中时长响起为亡人送行的哀乐。哀乐如泣如诉,声音悠长,传到了远处的罗刹军营。
罗刹皇宫,捷疾王侧卧于殿中长椅之上,一侧的侍女正谄媚的喂他吃酒。
大臣楼拿匆匆走进大殿,满脸喜色,跪下行礼,禀奏捷疾王:“陛下,大喜啊!龙族军营已经挂了白幡,哀乐连日不断。微臣的下属来报,近日边境木材紧缺,棺椁铺连夜开工,大批棺材被运到了敌军阵营!”
捷疾王摆手让侍女退下,坐起身来,手肘撑在腿上,托着下巴,得意的问:“如此说来,瘟疫之说倒不是谣言,竟是真的了?”
楼拿连忙点头附和:“陛下,破军之日,计日可待啊!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捷疾王仰天大笑,满脸的春风得意。
楼拿见捷疾王心情大好,又说道:“只是……”
捷疾王停下笑声,皱起眉头问:“只是什么?”
楼拿小心翼翼地说:“只是据说,瘟疫会在双方军营散播开来,我们也得提前做足准备。虽然目前我军尚未有染病者,但如今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若瘟疫流行开来,岂不白白错失了置对方于死地的良机?”
捷疾王思索片刻,拍了一下桌子:“如此说来,这九阴草才是赢得此战的关键啊!本就是独产于我罗刹的草,不能被龙族抢占了先机。你马上派人,抢购市面上的九阴草,不计代价地收购,越多越好。再加派人手看管边境,一个龙族商人也不许放进来!”
楼拿领命,行礼退下。
罗刹朝廷也加入了抢购九阴草的行列,百姓看到官家派人不计成本地采买九阴草,对之前九阴草可治瘟疫的传言更是深信不疑。有些家境殷实、头脑灵光的,更是开始悄悄为自家囤草,以防对来日瘟疫蔓延到境内。
奈何这九阴草只生长于深山老林,实属罕见。求过于供,价格在短期内竟涨了七八十倍。
一个月后,罗刹向乌勒关发起最后的总攻,原本以为能轻易攻克对方,没料想几次挥军而下,都被司马震南领兵击退。
罗刹军营内,捷疾王正在账内心急如焚地来回走着,楼拿跪在旁边,满头大汗。
捷疾王怒喝道:“不是说敌军被瘟疫所害,幸存者只是些散兵游勇吗?为何几番攻打都破不了乌勒关?”
楼拿用衣袖擦着汗,颤抖的说:“陛下,瘟疫似乎没能伤了敌军元气,又有司马震南压阵,实在不好对付啊!再加上……”
“有话就说,少在这里吞吞吐吐的!”
“陛下,近来军营中有不少士兵逃离,军中士气大挫。”
“为何会有人逃离?”
“陛下,都是九阴草惹得祸啊!如今这九阴草的价格已涨了百倍有余,百姓们都抢着去山里挖掘,有些运气好的,一天的收入就可抵往日十年耕种的收成。士兵们听了眼红,加上又不愿受这边塞风沙之苦,就逃离了军营,去深山挖草去了。”
这时又有一个大臣急匆匆的觐见,跪在地上,一脸惶恐地说:“陛下,军需物资告急,下面的人实在收不上粮草,正纷纷跪在营外请罪呢!”
捷疾王怒斥道:“为和连粮草也出了问题?”
那大臣紧张地说:“百姓都去山里寻九阴草,土地荒废,连那粮贩也不见了踪影。臣还听说,有的马场任由几十匹马活活饿死,主事儿的硬是扔下马场不管,带人山里找草去了!”
捷疾王听罢顿足捶胸,却又无可奈何。
半个月后,司马震南领兵反攻,大破敌军,一举收复了赤沙城。
罗刹国连连战败,两个月后,终于签派使者送来了降书。
东海逐渐恢复了生机,而罗刹国内却是百废待兴,一片荒芜景象。
一个中年罗刹男子正背着竹筐要去山里寻九阴草,旁边一个年轻人挖苦道:“三叔,还去找九阴草啊?别做发财的白日梦了,九阴草现在不值钱了,早就没人收了。”
中年男子疑惑地挠着头,不明白昔日那般抢手的药草,为何一夜之间就跌下了神坛……
小六听得入了迷,鳌老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问道:“不领一兵一卒,却智退百万罗刹大军。你现在觉得,这商贾对国家来说,是有用还是没有?”
鳌老背起手,哈哈大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