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完咸菜,二人走出来,沿着大街往前走,经过了一家布铺,小六拉着沁儿走了进去。
伙计见有客人入门,忙上前招呼。小六环视了一遭柜架,问伙计:“你家的布种类不少,哪种最结实?”
伙计取出几条布:“这几种布最瓷实,不容易坏。姑娘是要做衣服吗?自己穿还是给家人做?自己穿的话,我给姑娘挑些好料子,做出来的衣裳穿着体面。”
小六取过一卷布,用手搓了搓:“不是我穿,我买布给别人做些干活时穿的衣裳。”
伙计将一卷灰布递给她,说道:“这种布织得密,也比其他布厚,不容易磨坏。”
小六接过来,拉住布边,两手用力一扯,这布果然挺有韧劲儿,撕不动,她又拿起另一种布用力撕。
伙计在一旁看着有点着急:“姑娘,你别撕啊,撕坏了我还怎么卖?”
沁儿取出一些银子放在柜上,笑着对那伙计说:“撕过的我们都买下来,放心吧,不会让你吃亏。”
小六摇了摇头说:“我手上劲太小了,试不出来,如果让小虎跟来就好了。沁儿,斜对过有家铁匠铺,你去买一块磨刀石来。”
沁儿没有多问,转身出门就去买磨刀石了。小六在布铺又来回逛了几圈,挨个去摸每种布的厚度、手感。她留意到一卷粗布,外看粗糙,摸上去却很厚实,于是问伙计:“这是什么布?”
“这是丹宁布,棉麻混纺的。这布买来做衣服的少,大多都是搭棚子的人才买它。”
“棉麻混纺?那是棉多还是麻多?”
“主要还是以棉花为主,纱线里加了苎麻和黄麻,增加了布的耐磨性。但是这布太硬了,这点不好,所以卖得也便宜。布若是不软,做出来的衣裳穿起来就不贴身。”
“你们店里丹宁布往外出的量大吗?”
“这布不适合做衣裳,我也不跟姑娘您扯谎,买的人不多。除了露天搭棚子的,很少有人买这布。”伙计很实诚,对小六有一说一,他想了一想,又说:“对了,也有人买去做衣服的,码头那群搬东西的脚夫就穿这种布做的衣裳,他们说这料子穿得久。做苦力的人不挑剔,也不管穿身上舒服不舒服,穿不破才是硬道理,穿在身上糙点、硬点都没关系。”
“那些脚夫经常来买吗?”
伙计笑了:“我都说了这布耐穿,他们自然不会常买。别看他们常要扛麻袋、搬货物,在我们布铺买一回这种布料,回去照样能穿很久。这丹宁布做的衣裳耐磨得很,一件能抵普通衣裳四五件,在没有比它更耐磨的了。”
“那这布穿身上热不热?”
“这个放心,不会热,棉花吸汗,麻料透气,干活的人穿正合适。就是有点硬,穿在身上不像普通布那么软乎。”
这时沁儿拿着一块磨刀石回来了,小六接过来用手摸了摸,这是一块砂岩做的磨刀石,表面特别粗糙。
小六取来一卷布展开,用磨刀石在上面磨,不一会儿就把布磨破了。伙计站在一旁看傻了,他在布铺里干了四五年了,这还是头一回看到客人带着磨刀石来买布的,而且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家。但是人家客人已经提前把银子放下了,定然不是那种揩油占便宜的人,所以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六用磨刀石将摆在她面前的布都试了试,最后发现果然还是这丹宁布最耐磨,磨了好一会儿才磨破。而且即使磨出了口子,用力去扯,这布依然很有韧劲,还是不容易撕开。
小六问伙计:“这布多少钱一尺?”
“便宜,九文一尺。”
“你家的丹宁布我全买了,都包好,送到新安大街西南角的吴家院子,有人给你结账。”小六搓拍了一下手,将沾在手上的布屑拍掉,满脸轻松的对伙计说。
伙计闻言大喜:“好嘞,这就给您包起来,立时就送过去!”
小六看了看伙计,压低了声音问:“这丹宁布是从哪里进的?”
伙计有些为难:“这我可真不知道,我就是个干活的,哪儿知道这些。从哪进布您得问掌柜的,只是就怕他不肯告诉您。”
小六拉着沁儿走出了布铺,沁儿问道:“丹宁布摸上去很糙,会好卖吗?”
“淘金是个苦活儿,不比码头搬东西轻省多少。淘金的人少不得在石块、砂砾群里穿行摸探,有件耐磨得衣裳太有必要了。放心吧,这布在夜陵肯定好卖!”
“那咱们再去其他布铺多进一些?”
“不去了,没必要跟布铺分羹,咱们直接找源头,去外地进布!”
“可是咱们不知道这布是从哪进的啊?”
小六笑了:“傻丫头,布铺不告诉咱们去哪进布,可《万物志》上写得很明白,回家一查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