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命中之后,高云天举起双手,转头看向了场边的怪兽。
——感谢你对我的信任。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曾经的他,找不到方向,像一只无头苍蝇,内心的迷茫让他痛苦,为了解脱,他选择了离经叛道,选择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越长大,越迷茫。周围的人给他的只是追捧,只是奉承。没有建议、没有教导,也没有指引。外界羡慕的他,实际上的日子过得混沌不堪。
事情的改变,还是发生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那一天,他遇到了篮球。一颗圆圆的样式非常普通的篮球,缓缓地以一种再普通不过的方式滚落到了他的脚边。
“帮我捡一下球——”
不知道为什么,高云天竟然服从地弯下腰,捡起了那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篮球。
“谢谢。”
高云天抬起头,见到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站在跟前。
“你会打篮球吗?”中年人问,“我儿子,他可喜欢篮球了,整天拿着球四处跑。他跟你年纪差不多。”
“篮球……好玩吗?”高云天迟疑地问。在此之前,他倒是看到过别人打篮球的场景,但是那终归就是看看而已,并没有真正触碰。这一次,当他的双手亲自感受到的时候,有一种似是而非的灼热感从那颗圆圆的篮球内部传递而来。
“好玩?”中年人愣了一下,“应该……还不赖吧?要不要试试?”
在那个下午剩下的时间里,中年男子教了高云天一些基本功。高云天确实天赋秉异,中年人赞叹不已。高云天并不知道,这个多年来他一直在心里奉为篮球启蒙老师的中年人,正是马力的父亲。
也就是到了不久之前,当高云天死而复生,并且成为恶魔麾下的代理人之后,经由恶魔K的引荐他再一次遇到了十岁那年遇到的那个男子。看到那个男子的长相,高云天尘封的记忆匣子一下子被打开,时间如同缓缓流动的河水一样,在阳光之下闪动着迷人的光彩。
“大叔,你还记得我吗?十一年前,你在高空大楼的活动区……”
这个自称为怪兽的恶魔,听了高云天的话,脸上呈现出来的表情只有疑惑。他和恶魔K相视一笑,然后回答:“成为恶魔之后,人间的很多回忆就已经消失了。”
高云天愕然:“消失了?完全的?”
“也不全是,总而言之,就是必须‘轻松上路’。就好像神话传说里喝‘孟婆汤’一样。”
沉默了一阵,高云天突然灵光一闪:“你们就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特别是你,怪兽……你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
虽然那天没有得到怪兽的亲口允诺,但高云天还是通过父亲的高空集团开始搜寻怪兽在人间的资料。通过高空集团开发的人像识别系统,高云天并不太困难地就找到了属于怪兽的资料。
其中,有一条资料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惊讶得几乎合不上嘴。
那是一则通过社会福利机构发布的寻人启事。
“我的父亲马平凡,大概7年前,在X医院失踪,一直以来杳无音讯。警方亦查找过相关监控录像,但也没有任何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和我的母亲……我们只想知道父亲真正的下落,不管怎样,我们只想要一个肯定的结果……以下,是我父亲的照片。如果你见过他,或者有所知情,请与我联系。马力……”
怪兽在成为恶魔之前竟然是马力的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吗?
在那之后,高云天主动找到了恶魔M,告诉了他自己这些天以来的搜寻结果。恶魔M听完之后,全然没有任何表情。他似乎对此一点都没有兴趣。
后来,高云天和球队前往客场挑战战神队的时候,恶魔M再一次找上门来。这一回,他说话的语调发生了转变:“小高,请你带我去看看他……就你上次提到过的那个马力……”
彼时的高云天,仍然打心眼里瞧不起马力,他甚至因为马力竟然是自己篮球启蒙老师的儿子这个事实感到烦恼。不过,他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然后带着易容的恶魔前往了马力训练的球馆。
而今,事情也已经过去许久,他的心境也在发生着变化。马力确实是一个好对手,他的确配得上那个身份。但他高云天,也不想输,特别是在经历了一次死亡之后,对于活着的渴望已经超越了所有一切。他也无比清楚地明白一个道理——
想要活着,就得赢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