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扭曲了视线，难道自己看花眼了？原林钻出帐篷，老易真的是蹲在假章玉面前的，似乎听到声音，沈易之头也不回问道：“睡不着吗？”
“你这是？”原林走到沈易之面前，却看到沈易之只是在翻动尸体，并没有什么奇怪举动。
“我在研究，他相貌突然发生大幅度变化的原因。他的骨骼应该是没有发生改变，但是皮肤和肌肉组织通过收缩和堆叠，就能形成一定的变化，很巧妙的方式，只是我们见得少，所以觉得奇怪。”
“是吗？”
“嗯，有些人的耳骨有返祖现象，可以前后移动，当他前移的时候，是不是就变成了招风耳，还有鼻翼，鼻翼是可以煽动的，鼻孔大小可以控制，只要多练习就可以做到，嘴唇在翻过来，眼睛一直保持虚眯的状态，基本上就是章玉的轮廓了吧，就是这脸我找不到原因。”
“原本我认为，是某种覆盖在头上可以充气的人皮面具，被老严一枪打穿之后，气漏了，就塌缩成这种干瘦脸型了，可是我扒不下来，这个就只能用肌肉和憋气等特殊方法来解释了。或许还有什么我没找到的原因。”
“喂，老易。”
“嗯？”
“你都不怕的吗？大半夜对着一个死人。”
“科学面前，没什么可怕的。万事万物，存在即有理，只要掌握了它的原理，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怕，只有未知才最可怕。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担心你。”
“哦？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吗？我都说没事了，虽然你那一棍敲得我确实，差点脊椎都断掉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的梦。”
“梦？现在真凶都已经死掉了，梦，就结束了吧？”
“结束当然最好，但问题是，如果它没有结束呢？”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刚才和老严讨论时想到的，既然你能接收到一名惨死者临死前的脑电波，那你，会不会接收到更多呢？”
“喂，大半夜的，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这不是玩笑，每个人都会做梦，如果将梦境和脑电波的理论套在一起，有的梦境是自身脑细胞半活跃状态产生的，对记忆的无序堆叠和想象力的发散表达；但又有谁知道，是否有的梦境就是其余人发出的清晰的脑电波信号呢？其实，在我们民间有很多类似的传闻，只是可能你没注意到罢了。”
“比如我刚才说的临死前的托梦，从古至今都有，还有在梦中获得灵感，搞发明创造，焉知不是别人脑海里的成熟想法？又或是在梦里获得神启，真的全都是古人幻想编造的吗？哪些人能在什么状态下接收到别人大脑的想法，执念或是一段完整的记忆，目前还处于研究的空白，或许有研究，只是我们接触不到。”
“但是就你个人而言，既然能开启第一次接收别人的经历，而且连续三次都接收到了，说明你具备某种特质。有第一个，就必须合理怀疑，还有第二第三个，这才是科学的态度。”沈易之开始扶眼镜，神情变得无比严肃认真。
“这么说来？我以后还会做噩梦？”
“噩梦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担心的是你醒不过来。”
“什么意思？”
“你在梦中感受到死者所经历的一切，如果说普通人的思想在一段平稳的脑电波，那么那些死于凶案的死者，临死前的脑电波就可以看做一段激烈放大无数倍的脑电波，更容易保存，更容易接收，也更容易代入。但是，根据你的描述来理解……”
“你不仅是代入了视觉，你能感觉到自己在拼命奔跑，能感觉到有人触碰，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凶手行凶时施虐的过程，这就十分可怕了。你知道正常人怎么区分梦境和现实吗？梦境中有几个特点，比如心想既成，或是画面片段，情感或许真挚，但体感是缺失的，如果说，做梦的经历和正常生活的经历一致，做梦的感觉也和正常生活的感觉相同，那么，你拿什么区分梦境和现实？”
原林愣住，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听起来就好深奥的样子。
“你知道梦的产生机制吗？你知道玄林梦解里的十三种梦是哪些吗？你知道你的大脑是怎么区分幻觉和现实的吗？如果这些你都不知道，那么有一天，你梦见你自己的一段经历，你无法区分在梦中的五感和现实中的五感有什么不同，那么到了那时候，你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中呢？”
原本想都没想过的问题，听老易这么一连串的问话，再回忆起梦中的那种感同身受，原林变了脸色：“那，我该怎么办？”
“正视它，去了解它，研究它，弄懂它！这，就是科学！”沈易之搭上原林肩，每一句都铿锵有力。
沈易之给原林开云(中国)了一大堆影视和书籍作品，都是关于梦境或虚拟现实的，类似骇客王朝，偷梦笔记，本源代号等，让原林自己先从这些书籍和影视中去理解什么是梦，什么是虚幻，什么又是现实。
终于原林在老易亢奋的絮叨下又有了困意，一个劲儿的“嗯嗯”着钻回帐篷睡觉去了。
沈易之在假章玉那额心枪孔前比划着什么，嘴里低吟：“蝇营狗苟，无声无息……棚头傀儡，终归于寂……”声音渐渐低沉至不可闻，如蚊吟随风消散。
第二日天亮，章玉家，戴黑帽的男子询问：“无面没有消息。幽姬有梦启吗？”
叫幽姬的女子躺在沙发上和衣而睡，睁开眼睛，有些呆滞，仿佛在回味什么。
“不可能！在我的梦境中，红色的玩具代表危机，绿色玩具代表安全，在无面出行前明明是绿色的，怎么会变成灰色！我提前了半个月就告诉了他梦启，梦境的内容暗示着什么他自己应该彻底弄清了，提前半个月准备，怎么会变成灰色！”幽姬的眼神回复清灵，尖叫着。
小胡子少狼横卧在地板上，手脚并直，弓腰，伸了个形状怪异的懒腰，跟着肩部微微发力，整个人在空中旋转半圈，四肢着地，随后慢慢站起来，眼里仿佛有幽幽冷光：“灰色？代表无面已经死了吗？那这次的任务，只有靠我们三个人了。”
黑帽男问道：“你的梦启有告诉你是什么原因吗？”
幽姬摇了摇满头的小辫：“是蓝色的，一片海，蓝色代表未知，这种情况很少出现，无面怎么说也已经成功脱狱，他的梦启怎么会出现蓝色？难道他遇到了游骑？”
“无面暂时不用管他，梦启有告诉你我们的行动会受到影响吗？”这才是黑帽男关心的问题。
“完全没有影响，是白色的。所以他遇到的绝不是黑衣或青衣。”
“这样啊？”黑帽男陷入了思考。
“那家伙，该不会被普通人干掉了吧？不知道他的尸体在哪里？”少狼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快要流口水的样子。
黑帽男似乎下定了决心：“那不等他了，我们分头行动，无面的能力也就对付黑衣卫比较方便，真正的实力比我们差太多。动作要快，要赶在黑衣卫的前面。我去西京，幽姬去山城，少狼你去——龟城。”
“时间提前半个月，半个月后在南都集合，都小心点，不要犯无面的错误，避开黑衣，尽量不要招惹游骑，如果发现了疑似幽影的人，立刻汇报，除此之外，都不要联络了。”
一青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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