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城市暗影。
空无一人的街道,似乎有雨?
雨水从天而降,牵线般滴落。
雨水滴落在地上,开出无数黑色小花,不,那不是花,而是一把把黑色的雨伞!
画面瞬间拉近,放大,一个个伞下是撑伞的行人,西装革履,步履匆匆,车水马龙,摩肩接踵……
小车,公车,轨道交通,一个个挤得满满当当。
原林有些木然的站在十字路口,我在哪里?这是哪里?
忽然有人从身边挤过,原林被撞到在地,那种失重感传来,不行,掉下去好痛!
但躺下来之后,却发现是柔软的,原林望望左右,竟然是茂密的草甸,过膝高的嫩草坚韧的托举着自己的后背。
感觉就像睡在席梦思上,软软的,好舒服。
原林站起来,这又到了哪里?却发现大地在颤动着,自己似乎站在远山的山峰顶上,白云在山脚下悠悠而过,举目眺望,蓝天,清风,白云……
又是一次震动,脚下的树林在快速的移动着。
??为什么?树林会快速的移动着?
不对,是自己在高速的移动中,原林正想着,就从那有点圆圆的山坡上滚了下来,满山的翠绿嫩草,但山壁却是笔直的陡峭。
跌落,无尽跌落,随着山峰的快速离去,尚在半空中跌落的原林才看到,那哪里是什么山,不过是一座山一样高大的巨人,他身上裹着绿色的苔藓,由岩石组成了强健的肌肉和皮肤,飞一般的远去。
原本视野中渺小的树林正迅速被放大,它们原来如此高大吗?
原林在空中翻滚,恍然间,看到天空似乎划过一辆飞车?
飞车?是的,飞行的机车,它没有机翼,有着水滴般的流线型车身,四个轮盘的位置冒出蓝汪汪的离子焰,仿佛只是匆匆路过,在空中划出曼妙的弧线。
只是惊鸿一瞥,原林飞速的栽进了丛林,无数高大的枝丫层层拦截,不知折断了多少树枝,原林才落到了松软的地面。
泥土散发出阵阵清香,树叶堆叠一层又一层,原林仿佛来到了巨人国的小人,他站在一张八仙桌般大小的树叶上,看着周围的树,都不叫树,全是一面面的树墙。
我在哪儿?我是来干什么的?哦,铃铃儿,我来找铃铃儿的呢。
原林意识到这一点时,就听到丛林深处传来铃铃儿的呼喊:“阿力哥哥!”
“铃铃儿?你在哪里?”原林大声回应着。
但是丛林深处的幽人听不到般,依旧只是重复的呼喊:“阿力哥哥!”
“铃铃儿,别怕!我来了!”原林开始奔跑,树叶似乎漂浮在一处水洼上,踩上去是软软的,不受力。
原林只跑了两步就跌倒在地,他爬起来继续跑,但那个声音却越来越远,只是四下茫然的传播:“阿力哥哥!”
“铃铃儿!铃铃儿!不要乱跑!我在这里!”原林急得大叫!
“铃铃儿!”猛地睁开眼睛,原林自医院的看护床上坐起,旁边的病床上,铃铃儿安睡如昔,只听到有节律的“呼——吸——”和“滴——滴——”的声音。
这个梦?想起来了,不是噩梦,也不是灰黑森林那种梦,难道我就只做了个普通的梦?
原林深知其规律,无论是噩梦,还是灰黑森林的梦,立开之后都会遗忘,但是如果身体在梦中受到过什么损伤,清醒过来之后,可以通过那些伤来重新勾起遗忘的记忆。
怎么会?铃铃儿明明已经有脑波活动了,为什么梦不到她呢?
可是,梦中铃铃儿的呼喊那么真切,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吧?
原林不是很确定,这里面还有什么关窍自己没有弄懂吗?
看看时间,快天亮了,五点多。
虽然做了一个似乎只是普通的怪异的梦,但总好过在灰黑森林同土圆肥那家伙在梦中相会,还听到了铃铃儿的声音,原林觉得可能这就是某种将要接洽的启示,今晚不行,可能多几晚就好了?
大青山市,严民路家中。
严民路四仰八叉的呈大字型躺在发出异味的床上,时不时腿抽弹一下,偶尔胳膊也抽弹一下。
这他么的是什么鬼地方?老严有些迷糊,这片森林看起来很怪异啊?这些树干都是灰白色的,还有这地面,水泥的吗?森林里的水泥路?草都长不出来?
这天空也是,明明没有月亮,哪里来的月光呢?
这一半亮一半黑又是个什么鬼?
精神还不错,老严活动活动四肢,既然来了,也不管是哪儿,先练一套军体拳再说。
打得虎虎生风,这里的地面和树干都硬得离谱,老严对自己所在的环境没有任何担心。
好像有声音,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老严漫步走过去,路上有枝叶阻挡,他也随手拉扯,扯不掉?
不可能!在这严民路的认知里是不科学的,哪有扯不掉的树叶呢?
虽然看上去这些树和树叶都很假,但树叶就是树叶,老严将树叶在手掌上裹了一圈,用力蹬拽,还不下来!
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老严跟一片树叶较上了劲。
终于,那纤细的叶柄不堪重负,竟然生生被老严给拽下来了。
柄末渗出乳白色的树汁,看起来像牛奶一样。
往往这种乳白色的汁液是有毒的吧?老严的认知是这样告诉他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一股异香,好想尝一尝啊。
老严伸出舌尖,舔了舔,一种入口即化的香甜,这……这是什么东西,吼吼吃啊!
就在老严准备再扯一片树叶的时候,大地微微一颤,远处的黑影开始朝这边挪移,挤压。
老严从未到过这里,也不知那是什么,但本能的警觉让他有规避风险的意识,远离黑暗,他开始朝反方向奔跑。
没过多久,老严就从身后看到了那你追我赶,如海潮翻涌的黑影触手们。
什么鬼东西?看起来就不像善类,老严迈步快跑,只觉得脚下越来越轻盈,蹬地和弹跳力越来越强,那黑潮始终在身后,追赶不上。
“呼啪……”一条细细的黑色扁带甩出来,贴在了老严后背,老严察觉不对,当机立断脱掉了外衣,看来还要跑得更快一点。
看到外衣没入黑色潮水之中,老严怀疑那是一种什么都吃的黑色小虫。
又是一次黏住,老严把背心也脱掉了。
再被黏住一次就得扯皮了吧?
老严忽然注意到,前面的光似乎浓郁得像点了灯一样了,身后的黑潮,仿佛对此有些惧怕,黑压压的影子大军在光晕的范围之外停了下来。
嗯?有古怪!
此时依稀已能看到光门的轮廓了,老严反而停下来不走了,他隐约有种预感,被压抑到发亮的光,下一刻就会反扑这些漆黑的暗。
莫名其妙的,老严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他想弄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将手臂伸出去,在一个适宜的距离。
“啪!”果然黑影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一条细细的影带贴在老严的胳膊上,距离不够将胳膊刺穿,只能贴在上面。
老严有着清晰的体感,贴在表皮的那块黑影,仿佛里面生出了许多小刺或是小尖齿,自己的皮肤表面有些麻木,它们在吸血,同时释放某种让自己力量快速流逝的东西。
“想吸我的血?”老严的旁边就是一棵树,他飞速的绕着树转了两圈,还觉不够,将那看起来薄得没有厚度的影子在手腕上也多缠了两圈,反抓住了在偷吸自己血液的带子。
黑潮里又弹出了几条比鞋带还细的触手,但都被老严灵巧的躲了过去,随着时间推移,光亮的范围在慢慢反弹,黑潮里弹出的触手越来越无力,再也够不到老严的位置。
而被老严死死捉住的那条影带,在与黑潮的连接处已经被拉得比蛛丝还细,随着光明范围的继续扩张,黑潮不得不无奈的断掉那一条触手,黯然褪去。
“来呀!小样!跟我斗!”看着褪去的黑潮,老严发出挑衅的声音,很快,他就注意到,在光明笼罩的范围里,被抛弃的影带似乎正在融化,像是水面上一条黑色的油膜,正在变淡,晕染。
脱离了母体的影带似乎不甘心就这样消散,它将剩余还未消失的部分集中起来,变得像尖刺一般,猛的钻进了老严的皮肤肌肉里面。
“丝!”老严冷不丁被刺痛,还未来得及反应,耀眼的白光就吞没了整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