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如同一张大网,罩住了天地,罩住了沧浪山,沧浪江,以及傍山依水的沧浪镇。停了风声,停了落叶,也停了惊涛拍岸之声。家家户户无一家敢出门,大门紧闭,连烛光都是见不到了。在沧浪镇的尽头,江的对岸,只有一户人家的灯火透过窗照射出来。烛火在一张十八九岁的少女脸上跳跃,眼神忽闪忽闪,双手紧握,搁置桌上,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女人,一言不发,握住她的手,傻呼呼的笑着。
白灵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母亲,扶着她往房中走去,粲然一笑:“娘,我没事,这么晚了,你快回房休息罢。女儿明天要去参加诛……一个聚会,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怕是要一月之久,娘就别等我回来吃饭了,知道不。”
白灵服侍她娘躺下,替她撵了撵被褥,叮嘱道:“娘,明日的午饭,晚饭我都会做好,温热在灶中,莫忘了吃。记得,一月之内千万别出门,我会让小黑在家陪着你,小黑聪明,你说一声需要做什么他就能给你做。无论一月后我有没有回来,你都不要出门,知不知道?在家乖乖等我回来。”白灵垂下眼眸:“如果……我是说如果,一月后我还是没回来,望恕女儿不孝,就让小黑照顾你。”
看着娘傻笑的看着她,渐渐的睡去,白灵叹口气,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
她坐在烛火前叫了声小黑,只见小黑跃然在旁,一双瞳孔在黑夜中格外璀璨幽绿。
小黑道:“明日真的要去么?”
白灵一个爆栗敲上去,把玩着手上的邀请牌,“日日在这小镇待着,也真是腻歪的,好不容易弄来了个邀请牌,不去白不去。帮我好好照顾我娘,少根头发,拔你一根爪子。”
小黑翻了个白眼,说了这么多年,它爪子依旧完好无损得长在猫脚上,无奈的道:“那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弄得不好就这条小命就交待在那了。”
白灵笑吟吟道:“我没那么菜,我可是超度师!”
小黑爪子扶额:“就你这一次只能超度一个亡灵的超度师,当真是能耐。”
白灵一个爆栗过去,“那总比一个都没有的强。”
便又正色道:“小黑,难道你希望看着无辜之妖惨死么?”
小黑撇过猫脑,他恨不得将那些刽子手千刀万剐,道:“正午和你说过我感受到了赤龙的气息,相信我,我们灵猫一族的嗅觉为妖界一绝,只不过这气息很微弱,时有时无,似又不似……如果真的是赤龙,那我妖界便不再受此屠戮了。”
白灵疑惑,“我如何能感受到赤龙的气息?”
小黑拔下一撮心尖毛放入百灵手中:“若赤龙出现,它便会提醒你。”
白灵用手绢将其收好,笑吟吟的问道:“你是否见过赤龙?长何样?是不是和话折子上形容的一样很恐怖?”
小黑爪子捂眼,怎么他成了这么蠢的人的灵兽了,有些恼恨道:“赤龙并非龙,乃是一蛇身,龙是对他的尊称,万年前因赤龙,我妖族风光一时,睥睨三界,但仅仅风光了九千年,一千年前,天帝联合众神将赤龙坑杀,赤龙乃妖界之王,怎会轻易神魂具灭?定有妖力封存在人界,短短一千年时间,我妖族竟惨遭此血戮坑杀!”
白灵疑道:“九千年时间,难道妖族仅仅只有赤龙一位妖王?从此后便无天赋异禀之妖出现么?”
小黑叹到:“彼时我才刚出生,了解不甚清楚,但父亲对我讲过一些,妖族确实有一位可与妖王匹敌之人。”
“谁?”
“妖王之女,白龙。”
“然后呢?”白灵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何白龙在赤龙陨后无所作为?”
“不知,据说当年赤龙陨后白龙尚在蛋中!”
白灵无语,不悦道:“小黑!你在甩我是不是,白龙尚在蛋中又怎知她是能与赤龙匹敌之人!!”
小黑理所当然道:“因为她是赤龙之女啊!”
白灵道:“你什么逻辑,照你这般推理,你爸妈厉害,你肯定厉害,你祖宗弱爆了,那你世世代代都弱爆了?”
“呃……大概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般道理吧!”
白灵扶额:“你真是一只蠢猫妖阿……”
这一夜,及其的安静,只有一直黑猫瞪着绿眼睛看着迎着烛火彻夜赶工“凶器”的少女。
黎明才方破晓,外头便阵阵喧闹声响起,看来是赶去斗兽场的众修士无异了。白灵并未开门,坐于梳妆镜下,看着镜中一夜未睡的面容,仍未有一丝倦意。
一向不爱梳妆打扮的她一改先前的懒散,挽起一头青丝,干净利落的盘于头顶,只用一根锐利的银簪固定,丝丝碎发散落额前两侧。身着白衣白袍,腰带是软剑,靴旁藏利刃,手腕藏剑弩……只要是身上有个空的,基本无余地的放满了。
小黑在一旁无语,心道,真是下了血本阿,只见她再拿最后一样东西,那便是沧浪山水画,这是她万万不能落下的。
白灵笑的一脸灿烂,“小黑,好好照顾我母亲!”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