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尽愁云,素娥临夜新梳洗。暗尘不起,酥润凌波地。辇路重来,仿佛灯前事。情如水,小楼熏被,春梦笙歌里。
舞倾城里,一派歌舞升平,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百盏琉璃灯陆续点亮,偌大一个舞台落下了一大块白色的帷幕,帷幕后抱着琴的女子莲步而来,悠扬的琴声响起,舞台四周,身着粉红的女子拉着纯白的绸缎从楼上款款滑落。娇美的容颜,曼妙的身姿,在琴声中舞动起来。突然,琴声激昂了起来,帷幕缓缓升起,舞台中央飞入一名身着奇装的女子,手和脚都串着铃铛,淡黄的衣衫只遮住了关键部位,露出洁白的手臂和修长的腿,性感的身姿让人忍不住窥探这名女子的容颜,可惜,脸上被一块面纱遮住。
“叮铃铃——叮铃铃——”
随着这名女子的舞动,串在身上的铃铛不断发出清脆的声音,和在悠扬的琴声里,让人耳目一新。
台下的看客,看得出奇,连连发出啧啧的称赞声,掌声不断响起。
“这姑娘真是不错。”柳妈妈看着前两日掳来的夏小桥,感觉找来了一棵摇钱树。
阁楼上,两名俊秀的少年正在交谈着。
“她还真是大胆啊,敢穿得这么少!”沐琰惊讶道。
顾怀兮轻呡一口茶水,眼睛盯着台上献舞的女子,左手握成了拳头。
待一曲舞完,这名女子将要退场的时候,台下一名客人大胆地叫了出来:“月姑娘,我们这么捧你的场,能否揭下面纱看看,让我们大家伙一饱眼福啊!”
“是啊,月姑娘,揭下面纱瞧瞧啊!”
一人起头,马上有人附和起来。
“说不定是长太丑,才戴上面纱的!”
……
台下的客人骚动着,台上女子纹丝不动。
“各位客人,各位客人,不必着急,月姑娘是我们舞倾城的招牌,哪有长得不美的道理。今日,月姑娘将会陪一公子共度良宵,只有这位选中的公子才能看月姑娘的真容,当然,月姑娘可是清白身。”柳妈妈说完这句话,其他人便骚动了起来。
这位月姑娘走到柳妈妈身边,悄悄说了一句:“妈妈,这位公子我要亲自选,保你赚钱。”
柳妈妈思考了一下:“你别给我耍花样。”
“哎哟,奴家都这样了,您还给奴家喝了化功散,奴家就一弱女子,能耍什么花样,奴家想通了,您赚钱不就奴家赚钱吗?”月姑娘眨巴眨巴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睛,做作道。
“哈哈,想通了就好,学得还挺快的嘛。让我满意,分你两成。”柳妈妈听着她一口一个“奴家”,心中觉得此女子甚是明智。
“各位公子,奴家有三个条件,若有公子满足,奴家今夜就归他了。”月姑娘上前一步道。
“什么条件?姑娘尽管提!”
台下众人纷纷点头。
“第一个,第一次见面总得备些薄礼吧。若有公子送的礼物奴家喜欢的,自然进入第二轮。”月姑娘缓缓道来。
“不就给姑娘的礼物吗?这有何难,这件玉钗月姑娘可喜欢?”一名满脸胡子的大汉从怀里掏出一件钗子。
“就一件玉钗好意思拿出手,月姑娘看本公子手里的夜明珠如何?”另外一名男子嚣张道。
顿时,台下的男子争先恐后地从怀里掏出礼物,有玉佩、金钗、夜明珠等。
“各位公子都非常有诚意,月儿心中甚是欢喜,都可以进入第二轮。”月姑娘故作娇羞道,“柳妈妈,去把各位公子的礼物收了吧。”
只见柳妈妈拽着腰肢,笑容灿烂地去叫丫鬟收下礼品。
“第二个,风花雪月之地当然得配上诗酒,奴家这里有一瓶‘一滴醉’,谁要是喝了这烈酒不倒的,将会进入最后一轮。”月姑娘让柳妈妈把酒水端上来给众客人。这酒水可是昨日自己兑的,要不是有内功的人,可承受不住,得昏睡一天一夜呢。
“喝一杯酒有何难!”刚刚那位大胡子直接仰头倒进去,晕晕乎乎的也没有倒下。
“不就一杯酒吗?”
在场的好几位公子接连喝下,没有内功的人倒了一批,还剩下六七位有内功的人。
月姑娘往阁楼上一瞟,便看见一抹蓝影,顾怀兮与她四目相对,眼波流转,她心虚地缩了缩头,后来又想到什么,直直盯了回去。
顾怀兮和沐琰喝下了那杯酒,除了辣一点,没有任何感觉。
“恭喜几位公子进入最后一轮。”月姑娘回过神来,“最后一个条件,奴家也是个俗人,今晚谁出的价高,奴家就与该公子共度一晚。”说完,还娇羞地低了地头。
柳妈妈看着这个女子,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又进一轮银子。
“两百两!”大胡子大汉道。
“三百两!”
“五百两!”
“八百两!”
……
剩下的几位客人看来都是有钱人啊,月姑娘点点头,心里想着非得狠狠捞一把,才能对得起自己这么牺牲。
“一千两!”大胡子大汉惊讶了在座的几位。
没看出来啊,长得五大三粗的,能这么有钱?果真人不可貌相,月姑娘看向大胡子。
“一千两一次”柳妈妈高声喊道,“还有没有公子出价的?”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喊价了。
“一千两两次”柳妈妈继续喊道,“没有人再加价,那今晚就由……”
“慢着,本公子也出一千两!”阁楼上的顾怀兮突然说道。
“你这一千两跟我的一样,那月姑娘也是我的!”大胡子叫喊起来。
“本公子说的是一千两黄金——”顾怀兮拉长了声音。
这下,月姑娘,柳妈妈,大胡子,以及在座的清醒的人都转过头来震惊地看着阁楼上的那位男子。丰神俊朗,正气凌然,还带些贵族气息。
败家玩意儿!月姑娘心里骂道。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不凡之身。好!今晚这位公子能够与舞倾城的头牌——月姑娘共度良宵。”柳妈妈笑得脸上的脂粉都洒了下来,大顾客啊大顾客,这个姑娘还真是摇钱树。
柳妈妈赶紧安排‘舞倾城’上等房间,把顾怀兮请了进去。顾怀兮眼神示意沐琰,沐琰心领神会,立马溜去了后院。
“吱呀——”房门开了,缓缓走进来一女子,正是刚刚的月姑娘。
“夏小桥!”顾怀兮眼神很恼地看着她。
夏小桥一把扯掉自己的面纱,露出熟悉的容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急忙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哼。”顾怀兮看向她,“赶紧把衣服穿好。”
夏小桥这才想起自己只穿着跳舞的单衣,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顾怀兮,打算逗逗他,心里这么想着,就往前挨着他胳膊:“顾大人,你对奴家的容貌不满意吗?这么冷漠。”
“夏大小姐,请你自重!”顾怀兮说着便往后退了一步。
“哟,顾大人也知道说自重了。”夏小桥哼了回去。
突然,一件衣服甩到夏小桥头顶:“你干什么,顾怀兮!”
“你不穿,我帮你穿!”说着,顾怀兮便动起手来。
“我自己穿,我自己穿,不劳烦顾大人。”这个人真是霸道极了。
夏小桥挣扎间,露出了肩头,上面一大片青红。顾怀兮抓着她,盯着肩膀那块,有点生气道:“夏小桥!这是怎么回事儿?”
夏小桥被他看得别扭,侧过头把那天刚绑来的事儿交待了,这块青红是那天那个禽兽扯到的,等搜集完逼良为娼的证据,非得把他和柳妈妈好好收拾一顿。
顾怀兮听完,眼睛盯着夏小桥,她看着他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样,心里打了一个寒噤。
“好了好了,顾大人,说正事。”被他幽邃的眼神盯了一会儿,实在没抗住,主动退了一步。
“暗卫已经在楼下埋下了火药,沐琰已经去后院解救那帮姑娘,你的‘一滴醉’能管多久?”顾怀兮坐下来陈述着计划。
“放心,虽然是柳妈妈她们监督我酿制的,但是你那天给的迷药,我藏在指甲缝里,没发现,晕倒的那些人估计一晚上不会醒来。”
夏小桥被绑架的第二天,顾怀兮和沐琰二人就从密道追查过来了,密道出来是一片树林,但是顾怀兮在空气中闻到了浓烈的脂粉味,通过相似的气味找到了这个地方。
“轰——!”外面传来一声奇怪的爆破声。
“走,沐琰成功了。”顾怀兮抱着夏小桥就从窗口飞了出去。二人刚刚飞出院子,‘舞倾城’就爆炸了,燃起熊熊烈火。
三人在密道外面的树林间碰面。
夏小桥看到沐琰和影卫们救出来的一众女子,还有旁边绑着的柳妈妈与众小厮,心中更加愤恨。
夏小桥走到柳妈妈和布庄老板面前,突然就笑了;“柳妈妈,一炷香的功夫不见,你怎么成这样了?”
“你是谁?”柳妈妈惊恐地看着夏小桥。
“我是谁?我是你爷爷!”夏小桥突然狠起来,“现在就让你熟悉熟悉《大明律》。抢占良家妇女,逼良为娼者,处以绞刑!”
“你是谁?凭什么滥用刑法!”柳妈妈惊恐地喊道。
“你死都不会知道我是谁的。来人,动手!”说完,眼神示意影卫动手。
“我不想死,我不想……”
话还没说完,柳妈妈已被处死。其他人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顾怀兮没有说话,让她亲自处理。沐琰在旁边安慰着那些救出来的姑娘,并分发钱财衣物,放她们回家。
夏小桥又看向布庄老板和侵犯他的小厮,笑着说:“你们两个想活命吗?”
“想、想、早知道姑娘是这等不凡之人,贱民必不敢放肆,求姑娘大人大量,宽恕小的一命,以后绝对不再作恶。”两人异口同声,脑袋使劲往地上磕。
“好吧,毕竟你们是从犯,那就宽大处理吧。”还没等他们惊喜过来,夏小桥继续说,“把他们所有人衣裤扒光,绑在‘舞倾城’烧烫的柱子上,通知官府,明早拿人!”
夏小桥转过头,看着一身蓝衣,抱着剑站立在一旁的冷峻的少年朝她笑了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突然脑海里闪过一句诗“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