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车水马龙,酒肆的幡旗在风中飘荡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嬉笑玩闹着,一白衣小胡子的算命先生穿街过巷,手拿一幡,上面写着:胡子大仙,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小娘子,求神问卦吗?”胡子大仙拦住路上的夏小桥和顾怀兮,笑嘻嘻问道。
夏小桥心中甚急,不想搭理他,连忙摆手:“不求不求。”
“两位是急着去找人吧。”见二人正要离开,胡子大仙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在背后说道。
二人顿住,夏小桥转身问道:“你怎么知道?”
胡子大仙指了指自己的手旗,好像在说大仙之名可不是徒有虚名。
“大师,那请您给我们算一算。”顾怀兮走近,掏出一枚银子塞在胡子大仙手里。
“好说好说。”胡子大仙掐了掐手指,抬头望了望天,说道,“一炷香之内,你们必会见到心中想见之人。”
夏小桥最不信的就是这玩意儿,觉得这些算命的就是出来坑蒙拐骗的,语气怀疑道:“若一炷香之内没有见到呢?”
“小娘子,别着急。我们一起等等,若老朽说错了,这银子自可退还。”胡子大仙毫不慌张。
顾怀兮觉得这算命先生甚是奇怪,不知为何,还有些熟悉的感觉。
“好,就按大师说的等上一炷香时间。”顾怀兮把夏小桥拉到一茶摊上,三人坐了下来。
夏小桥看向顾怀兮,用眼神说:顾大人,你还真信他?
顾怀兮喝了一口茶,用眼神回答道:等上一等又何妨?
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了,胡子大师依然镇定自若,夏小桥看向他,这个骗子还能这么镇定。
“小桥——”
夏小桥正要起身之际,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一身淡黄色衣裙飞奔而来。
“白姐姐!”夏小桥露出惊喜地向远处招手。
白皓腕在远处就看见了夏小桥和顾怀兮二人,重逢的喜悦溢于言表。
“白姐姐,你们没事儿太好了!”待白皓腕走进,夏小桥拉住她的手,左看右看,看她有没有哪儿受伤。
“我们没事儿,小桥,你别这么担心。”白皓腕拉住她。
两人掉下悬崖的时候,顾怀兮和夏小桥二人本打算去找绳子,可回到断肠崖的时候,白皓腕和沐琰已经没身影了。顾、夏二人急忙回城找李叔帮忙,正准备下崖寻找,没想到他们已经回到城中。
“夏恶魔,你真是没人情味,都不关心我有没有事儿?”沐琰摇着他那根晶莹通透的玉箫踏步而来。
“沐阉人,这次你照顾好了白姐姐,我不跟你计较。”夏小桥不知道他们在崖底发生了何事,此番话说出来,白皓腕竟然脸红了。
沐琰看了看旁边的白皓腕,竟也有些不自在。
夏小桥好像感受到了二人不正常的气氛,正准备询问,白皓腕却惊讶道:“你不是荐福寺里那位算命大师?”
“你们认识?就是这位算命大师算出你们一炷香之后就会出现,不知道是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夏小桥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他算出来的。
“白姑娘,你看这缘分也真是妙不可言啊,我们又见面了。”胡子大师观察了她身边的男子,五官棱角分明,嘴角微扬,看似放荡不羁,眼里却透露出精明的光芒,手里的玉箫也很耀眼,这不是苍穹阁的独门宝物——送魂箫吗?
白皓腕经过那女子的事儿,又听夏小桥这样说,现下觉得这位看似不靠谱的大师,似乎都说中了。又想起了胡子大师的那番话:若是姻缘,此乃下下签,此卦痴人道塞之象,凡事守旧待时也。姑娘,你心中那位并非良人啊!
见白皓腕一脸愁绪,夏小桥拉了她的衣袖:“白姐姐,是不是这个小胡子给你说了什么,不要放在心上,指不定是骗钱的!”
“谁、谁、谁骗钱?小丫头莫胡说,老朽可是正经寺庙出身!”胡子大师声音逐渐加大。
“就你这样,还正经寺庙?”夏小桥走上前揪着他两撇小胡子道,“正经大师有这个?”
“疼疼疼,放手、放手。”胡子大师赶紧护住自己的小胡子,这小丫头手劲儿还挺大。
“小桥,莫要胡闹。”顾怀兮拉回上手的夏小桥,及时制止她的不雅动作。
夏小桥被拉了回来,刚刚顾怀兮叫她什么?小桥?这语气、这腔调,怎么感觉好像她爹……
“你什么都会算,是吧?那你算算他是谁。”夏小桥指向旁边的顾怀兮。
“算卦可是会折损老朽寿命,除非……”胡子大师伸出一只手。
“行,你真行。”夏小桥甩了一枚碎银给他,终于见到了一个比她夏小桥还爱钱的人,要是算错了,得让他全吐出来。
胡子大师收好银子,从布袋里拿出纸笔摊在桌上:“公子,请随意写个字。”
顾怀兮提笔就在纸上写了一个“西”字,此去西域,前方还有风险尚不可知,路途漫漫,若此人真有神通,那就留一纸心安吧。
胡子大师接过纸,先摇摇头,又点点头,又皱起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小胡子,别故弄玄虚!”夏小桥打心底不信他。
“‘西’乃是‘栖’的本字,鸟入巢息止,而公子又是往西去,棹歌惊起乱西禽,若不及时停止,将祸乱四起。”胡子大师又看了看眼前之人面相,星目剑眉,面容清冷,一身蓝白素衣也难掩贵气之相。
“何解?”顾怀兮问道。
胡子大师又观察了纸上的字道:“‘西’字并未封口,可有一解。捕头大人乃人中之龙,曾破数案救得无辜之人,种得善因将得善果,心中所向不惧生死!”
听到最后一个字,顾怀兮开始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夏小桥见顾怀兮一脸认真,也听出那小胡子蒙对顾怀兮是官家之人,便扔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大师这么厉害,给我也算算。”
心中想:要是把我也算好了,我就不追回银子了。
“姑娘是要算姻缘?”胡子大师美滋滋地接过银子。
“不是见个女子就是姻缘。算寿命,看看我能活多长?”夏小桥怕疼,怕死,怕别人动她银子。
“姑娘,你还是算姻缘吧,寿命老朽算不了。”胡子大师有三不算,一不算今生寿命,二不算前世因果,三不算来生祸福。
“那就姻缘吧。”夏小桥也不为难他。
胡子大师从布袋里又掏出了一把姻缘签,笑道:“姑娘请随意抽一支。”
夏小桥很是嫌弃:“你这也太随意了!”
“心诚则灵,心诚则灵。”
夏小桥确实随意地抽了一支,签文显示:宛如仙鹤出凡笼,任君直上九霄宫。
胡子大师脸上露出欣喜表情:“姑娘养于富贵之家,所结之亲亦是门当户对,途中波折难免,若能坚定,凡事先凶后吉也。”
“谢谢大师。”顾怀兮赶紧拉过夏小桥,怕她又做出揪人胡子的事儿。
被拉到旁边的夏小桥一脸茫然,她都还没听懂什么意思。
待四人离去之际,胡子大师在身后冒出一句:“另一位公子不想算算前路吉凶吗?”
“我的命,无需他人来算。”沐琰顿住回了一句。
胡子大师笑了笑,转身离去,边走边嘴里念叨着:“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