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荣府府衙里,顾怀兮坐在主位与杨知县谈论着案件。
死者从时间先后来看,分别是定荣府知府、同知,县丞,京城派来的经历、知事、通判,皆为朝廷官员;死亡时间分别是子时、辰时、丑时、寅时、酉时、酉时,死亡时间不定;死者上星穴都插进了一根银针,尸检结果都是先被杀后剖心。
“杨知县,你今日把这几位大人生平资料整理给我。”顾怀兮吩咐道,几人死亡时间都是相隔几天,一定是有什么相同之处,“派人暗查买卖银针的商铺,还有医馆。”
“是,下官马上差人去办。”杨知县恭敬退下,有了顾大人仿佛有了主心骨。
顾怀兮手肘撑在桌上,用拇指按着太阳穴,不知为何头有点痛,心中蹿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顾大人,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夏小桥走上前说道。
顾怀兮抬起头,眼神示意她继续往后说。
“为何死了这么多官员,连京城派来的三人都被害,而杨知县却无碍?”夏小桥说出心中所想。
顾怀兮听完后,不安的情绪更强了,突然道:“不好!”
说完赶紧起身,往杨知县方向追去。
“顾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杨知县看着眼前的顾大人,心中困惑不已。
顾怀兮瞧着他安然无虞,难道自己想错了?
“杨知县,最近去哪儿带上几个捕快,小心行事。”
“谢、谢顾大人关心。”杨知县惶恐,京城神捕顾大人居然会关心下属。
待杨知县离去后,顾怀兮叫来两名影卫:“跟上去,暗中保护。”
随后跟来的三人似乎也明白了顾大人的想法,怕凶手会对杨知县下手。
“走,我们去定荣府逛一逛。”顾怀兮对三人说道。
定荣府虽然接连死了六名官员,但是市集依然热闹,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百姓的生活并未有多大影响。
“顾大人,你这算不算微服私访?”夏小桥突然凑近顾怀兮问道。
顾怀兮看着她空灵的眼睛,突然想做一件事便做了。
“顾大人?!”夏小桥惊讶地摸着自己的头发,木簪子被顾怀兮取了下来,原本挽成髻的头发散落开,
一身白色轻衫,在风的吹拂下和着发丝漫天飞舞,几缕飞到前面,扫得脸颊痒痒的。
“老板,这枚簪子我要了。”顾怀兮顺手从旁边摊子上拿起一枚蓝白流苏,送到夏小桥手里,“挽上。”
夏小桥看着顾怀兮行云流水的动作,感情这是看不起自己的木簪?
“顾大人,你以为发髻可以随便挽?”夏小桥最不会的就是梳头了,每次晨起都要花好长时间收拾自己的头发,实在不行就简单编个花,随意搭散下来,在京城都是琉璃那丫头给自己打理的。
顾怀兮拿回簪子,走到她背后,开始整理他打乱的头发:“女子的活你是一个都不会,对钱财之物倒是上心。”
夏小桥愣住了,自己居然让堂堂的顾大人给自己挽发?!嗯,头发是他弄散的,他挽好也是应当的。但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好像不太合适?
周围的路人似乎在看他们二人,还偷偷说着什么。
“她夫君对她可真好。”
“这姑娘不知谁家的,嫁了个这么好的相公!”
“看我家那口子,真是想着就气!”
……
夏小桥听得耳根子都红了,急忙道:“顾怀兮,你快点!”
顾怀兮转过她身子,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上扬:“好了。”
夏小桥很是怀疑地摸摸自己的头发,又跑到一摊贩处,借了个铜镜,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没什么不妥,比自己梳得要好。
“顾大人,木簪还我。”夏小桥觉得他虽然看不起她的簪子,但也是自己之物。
顾怀兮不理她,径直朝前走去。
“顾大人、顾大人!你不能这样啊!”
“顾大人,好歹你也是官家之人,怎能私收他人之物!”
“顾大人,这木头做的发簪配不上伟岸的您啊!”
……
身后的夏小桥一路追着一路念叨,顾怀兮头疼的感觉突然间好转了许多。
四人这一天在顾大人带领下把定荣府逛了个遍,夏、沐、白三人回到衙门休息处就开始坐下捶脚,这一辈子都不想逛街了。
“顾大人,逛了一天,有什么收获吗?”沐琰猛地灌下一口水,问道。
“杨知县刚刚送来的消息,有这样银针的只有医馆,如此粗长的银针需要医馆专门订做。这城中,东西二街才有医馆,南北两街主要是小商贩买卖之地。”顾怀兮说着今日逛街所见之景。
“顾大人,这样的银针只有严重头痛眩晕之疾才会使用。”白皓腕分析道。
听完白皓腕所说,顾怀兮开始翻阅杨知县送来的死者资料,果然定荣府死亡官吏皆患有头痛之疾,而京城派来查案的官吏并无任何异常。
“沐琰。”顾怀兮喊道。
“顾大人,您说。”沐琰一听到这种语气,就知道自己活又来了。
“去城中宣扬朝廷又派来一名官员查案,近日头痛难耐,需寻访大夫上门医治,赏金三百两。”
“大人这是要以自己为诱饵?”沐琰猜测道。
“隔山打牛,瓮中捉鳖。”顾怀兮回答道。
天黑之际,沐琰凭着高超的轻功奔走于各大酒肆、妓馆、赌场等人烟稠密之地,把京城派来个大官传得沸沸扬扬,并让衙门捕快贴上悬赏银两求医的告示。
回到房中的顾怀兮,继续梳理死者信息,定荣府三名死亡官员身家都不清白,知府早年暗里欺压百姓,收受不少贿赂;同知与知府蛇鼠一窝,曾当街强抢民女;县丞倒还好,只是他的儿子横行霸道,仗势欺人许久。
而京城派来的三人,刚来定荣府就有一人独霸的现象,估计是想着这地方除了知县以外,无人约束自己,便越发猖狂起来,在京城无法翻身便想来这远城做地头蛇。
怪不得、怪不得这几人死了,城中百姓并不忧心,还更加其乐融融。
“砰砰——”两声敲门声想起。
“谁?”顾怀兮警觉道。
“顾大人,是我,夏小桥。”夏小桥觉得自己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大晚上不睡觉偷偷摸摸跑来顾怀兮房间。
顾怀兮听到熟悉的声音,走上去开门,便见到门外夏小桥端着一碗热汤:“你做什么?”
“顾大人!”夏小桥稍微弯身便从他扶着房门的手臂下钻进了房间,“你不是说头痛吗?我刚刚熬了碗银耳羹,睡前暖暖胃。”
顾怀兮确实头痛,并不是为了查案胡说的,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你在关心我?”顾怀兮把门关上,走进房间坐到她对面。
“顾大人日理万机,身体累坏了可不行。”夏小桥怕的是这棵大树倒下了,凶手还没找到,自己不就陷入危险之地了吗?她可不傻,谄媚道,“顾大人,快尝尝,待会儿凉了。”
“你做的?”顾怀兮拿起勺子咬了一勺没敢放嘴里。
“我在厨房亲自看着厨娘做的!”夏小桥就知道他会嫌弃自己的厨艺,上次做的早粥都没喝几口,还昧着良心说好喝。
顾怀兮送了一勺在嘴里,确实挺暖胃的,说她没心没肺吧,有些时候做出来的事儿又让人无法抗拒。
“怎么样?”夏小桥期盼地问道。
“嗯,还行。”顾怀兮继续喝着。
待他喝完后,两人沉默了许久。夏小桥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要回木簪。
“还有事儿?”顾怀兮看着她头上的蓝白流苏,心情很好。
“没、没事儿。”夏小桥不知怎么说。
“到底有没有事儿?”顾怀兮看她一脸心事,都摆在脸上了。
“有一点点事,那啥,顾大人,木簪可以还我了吗?”夏小桥很是小心地问道。
顾怀兮突然站起来,拿起空碗送到她手里,并把她推出了房门,一把把门关上了。
夏小桥气急,这银耳羹也送了,好话也说了,自己的东西还要不回来了,要不是仗着他武功比自己高:“顾怀兮!”
“砰——”门突然打开了,顾怀兮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无奈道:“你木簪,送我了。”
说完又把门关上了,心中也是有气,这小妮子怎么什么都不懂,东西还得自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