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琰……”沐瑾看着眼前之人，吞了吞口水，他爹那懦弱无能的私生子，怎么可能有如此气势？
壮了壮胆道，“你、你是谁？”
沐琰没有答话，一步一步逼近他，临近时玉箫突然化成了一把凌厉的剑，还没来得及反应，庙中便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只见沐瑾捂着双腿间倒地不起，雪魂剑还架在他脖子上，沐琰握着剑道：“我的女人你都敢碰，找死！”
“沐琰、沐琰，不、不，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沐瑾忍着剧痛求道，“哥，你若杀了我，便是手足相残，爹他不会放过你的，爹……”
“闭嘴！”沐琰眼中怒气更深，“你哪只手碰了她！”
沐琰看向白皓腕方向，只见她害怕地躲在夏小桥身后，那惊慌失措的眼神，满地破碎的衣衫，手中斑斑的血迹……这一眼，却有摧心剖肝之痛。
“啊——”
沐琰收回眼神的一刻，沐瑾的手筋便被挑断，一声惨叫回荡在新春之夜。
“我不杀你，我让你生、不、如、死！”沐琰一字一顿，紧接着挑断了他的脚筋，“沐瑾，你也尝尝这筋脉断裂之痛！”
沐瑾痛得已经喊不出来，张着嘴大口呼吸，瞪着眼睛惊恐万分。从此，他既不能人道，也不能行走，活生生是一个废人。
沐琰收回雪魂，快步走到白皓腕面前，脱下衣衫给她披上，正想抱她，却被她躲开。
白皓腕躲在夏小桥身后，嘴里反复说道：“别碰我、别碰我……”
夏小桥轻拍着白皓腕的肩膀道：“白姐姐应该是受了惊吓。”
沐琰低头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道：“小桥，这是沐家的账簿，顾大人在清凌湖畔的望月楼。”
他和顾怀兮本约今夜亥时在望月楼商讨要事，路上却看到琉璃奔跑的急切样子，琉璃把事情一说，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安，现下看到白皓腕颤抖的模样，他后悔没有早点解决沐家的事。
“那白姐姐……”夏小桥明白沐琰的意思，是让她拿着账簿去找顾怀兮，随即看了一眼痛晕在地的沐瑾，还有沐琰握紧的拳头明显凸起的青筋，缓缓点了点头，“行，这里交给你。”
夏小桥拔腿就跑，这岁旦过得可真充实，从城中跑到城郊，又从城郊跑到城里，边跑还边念叨着沐琰是个狠人。
破庙中，沐琰一把捞过颤抖的白皓腕，生硬道：“他碰你哪儿了？”
白皓腕似在挣扎：“别碰我、别碰我……”
沐琰用力抱着她，任她挣扎：“白皓腕，我是沐琰。”
“别碰我、别碰我……”
“腕儿，我是沐琰。”
“沐琰……”白皓腕终是回了神，看着眼前之人，睁大了双眸，泪水打湿了唇角。
沐琰轻轻擦拭着她的眼角，却听她低声道：“我用银针刺伤了他，我没有……”
“我知道。”沐琰应了一声，横抱起她就往外走，眼中似有一股怒火，沐瑾，沐凌，是时候了，所有账我们一笔一笔清算。
碧波潋滟清凌湖，飞阁流丹望月楼。
望月楼位于清凌湖畔，楼高七层，顾怀兮正从宫宴脱身，站在最高层，京城新春灯火尽收眼底。
“顾大人！”夏小桥一眼便看见窗边蓝色飞鱼服的顾怀兮，气质出尘，机巧若神。
“顾大人！这是沐家的账……唔……”夏小桥拿出账簿喊了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顾怀兮推到门后，两手被他抓在门上，冰凉的唇覆盖过来。
“顾……唔……”夏小桥别过头空了间隙，正要说话，又被他逮到，那独有的仿佛是千年寒冰的凉意流转在唇边，动作猛烈，毫不似之前的温柔。
夏小桥被吻得七零八落，忘记了要事，那股凉意带着熟悉的气息一点点渗透进她的肌肤，瞬间涌进了心里。浑身酸软无力，握在手中的账簿“咣当”滚落在地，夏小桥才突然回过了神。
顾怀兮缓缓放开她，目光交接，迷离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许多：“桥儿……”
夏小桥被盯得脑袋翁嗡嗡响，呼吸急促道：“顾大人，在宫中发生何事了？”
顾怀兮双手紧紧抱住她，在耳边轻轻道：“开春后，我们便成亲吧。”
“好。”夏小桥虽然不知他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能感受出来他心情异常不好，展开笑容靠在他胸前用手指戳了戳道，“不过，顾大人，三茶六礼可不能少。”
顾怀兮一把握住她乱动的手道：“黄金二百斤，白银万两，绸缎千匹，马匹六十，玉器二十，名人字画，府邸良田……”
“顾大人全都给我？”夏小桥眼睛明亮，这是要发财啊！
“这些我都没有，只有我，你要吗？”顾怀兮摸着她脑袋，勾唇一笑，笑意直达眼角，盯得夏小桥赶紧推开他，这个顾怀兮，差点就被他的笑容骗了，差点就说出什么聘礼都不要了。
转身慌忙捡起地上的册子递上去：“顾、顾大人，这是沐琰让我送来的沐家账簿。”
顾怀兮取过账簿，却一手环住她腰，靠近道：“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嗯。”夏小桥别扭地转过头，不敢看他。
“桥儿说什么？”顾怀兮笑着问道。
“我说我要！”夏小桥推开他，着嘴巴坐到一旁，顾怀兮真是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顾怀兮得到满意的回答后，眼神变得异常温和，宫宴中的一切酸涩似乎都化成了水流走。
“这账簿竟然记载了沐家与其他皇商贵族十年来贿赂的朝中官员。”
顾怀兮翻开账簿，里面的官员名单令他心惊，这庞大的数额是普通百姓几辈子都挣不来的，一页一页的名字，触目惊心。
“贪污巨款，贿赂官员，这可是大罪，若这件事被揭发，那他沐家可就完了，这沐琰是要毁了他沐氏一族啊。”夏小桥看着那账簿，发出惊讶声，这沐琰是真的狠，不过沐家如此，也算是罪有应得。
“不过光有这名册也无法……”顾怀兮敲着桌子，想了些许道，“既然他送来这账簿，想必他手中应有其他证据了。”
“顾大人要如何做？”夏小桥问道。
顾怀兮起身看着窗外：“助他一臂之力。”
夏小桥也起身，与他并肩看着窗外，灯火通明，天空中挂着满满的许愿灯笼，有人十载寒窗愿金榜题名，有人家境贫寒愿衣食充盈，有人两地分离愿重逢千里……我生于此世愿与君同寝。
“顾大人，这可是我们首次一起过岁旦。”夏小桥转过头看着身边之人的侧脸。
感受到视线，顾怀兮缓缓转过头看着她，四目相对时，轻轻笑道：“不是首次。”
“嗯？”夏小桥看着他，疑惑了一声。
“每年的岁旦，我都在你身边。”顾怀兮揽过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回忆着以前的岁旦，他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
她在桥头吃糖人，他在桥后看着她；她在正阳门大街追闹，他在街摊后看着她；她在清凌湖放花灯，他在望月楼看着她；她在墙角揍沐琰，他在屋顶看着她……
“顾大人，你莫不是很久以前就……”夏小桥转着她那大眼睛。
“很久以前就怎样？”顾怀兮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就被我的天真烂漫给迷惑了？”夏小桥抬眼看着他，没想到她如此招人喜欢。
“天真烂漫？迷惑？”顾怀兮念着她的奇怪用词，良久道出两字，“是啊。”
是啊，这二字落进夏小桥心中，就像烙印般刻了进去。夏小桥默默低下头，恰好把脸埋进他怀里。
子时已到，漫天烟火绽放刹那芳华，灿烂一朵接着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