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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公府绯闻

第二十三章 国宴

忠勇公府绯闻 我是西门 4418 2020-12-18 22:28:57

  燕儇这几日不得闲。

  林樱落用银子在京城鼓楼附近盘下一店面,林樱落带她去看过一次,前面是店铺,后面是可以住家的小院子。林樱落要在这里开歌舞坊,她自告奋勇要负责歌舞坊的装修,可是,画了半天的装修设计图,却怎么样也无法满意,燕儇整个人趴在书案上,十分郁闷。

  雪莺端进来一盘金丝枣糕,看了看她画的草图,“郡主,林小姐真打算在京城做生意?”

  燕儇拣了块金丝枣糕放到嘴里,一面嚼着,一面说道:“现在府里谁还有心情听曲取乐,府里那么多乐师、歌舞姬,白白这么养着太浪费了,但是,如果都撵出去,一来太凉薄无情了,二来日后府里宴饮需要用人还得请新的来。樱落姐姐和舅妈说,不如就让她在外面开个歌舞坊,这些乐师歌姬不用四处漂泊,能够自食其力,一身的才艺还可以让更多的人欣赏,又能赚点儿银子,何乐而不为。”

  雪莺似懂非懂,只能点头。

  这时,一名婢女匆匆而来,“启禀郡主,三爷请郡主即刻往书房一趟。”

  燕儇微怔,心下不觉疑惑。当下未及梳妆,只拢了拢鬓发,便匆匆而去。

  到了书房门口,她便径直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脚踏进去,她却怔住,只见房中还有旁人,看到她进来,几个人均是一怔。她进退犹豫之际,听安司然说:“儇儿,进来吧。”威严中流露着淡淡笑意。

  燕儇只得迈步泰然而入,向几位将领微微颔首一笑。众将领皆愣愣看了她一眼,便慌忙低头请安。

  安司然敛去笑意,沉声说道:“你们就按照这个方案去准备吧。”

  “是。”众人齐声应道,略一躬身,然后匆匆转身,退了出去。

  房中只有燕儇和安司然,安司然说:“沃克国的国王和世女次仁玉珍进京朝拜,陛下三日后将在外城的皇家园林接待他们,陛下让我们一起去。”

  燕儇一听自然高兴,“好啊。”

  且说,天子出巡,九城戒严,坊市间由步兵统领衙门会同前锋营、骁骑营、护军营,由御前大臣负责统领跸警。御驾所经之处,街旁皆张以黄幕,由三营亲兵把守。黄土壅道之上远远只望见迤逦的仪仗銮驾,行列连绵十数里。至晚间在城外扎营,营帐连绵亦是数里,松明火炬熊熊灼如白日,连天上一轮皓月都让火光映得黯然失色。

  平野旷原,月高夜静。

  晚膳摆在一顶硕大的帐篷里,帐中皆是通臂巨烛,亮如白昼。长长的矮桌连起来变成一个长案,大家都盘膝坐在皮褥上用饭,颇有几分番邦异族的粗犷风味。两排长案相邻着,男女各一桌,年轻人似乎特别喜欢这样的安排,与邻桌背靠背的那排几乎都被青年男女占满了。

  魏灵均被安排在皇贵妃魏玑琳手边第一个位置,她是魏玑琳的侄女。人来的差不多了,连玄武皇帝和魏玑琳都入了座,玄武皇帝下面的位置还空着。

  玄武皇帝问:“然儿和儇儿呢?”

  魏玑琳温和的笑道:“跑马去了。大概一时高兴就忘了时辰。”

  宫女开始上热菜,后面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走进帐篷。

  魏灵均心下大惊,只觉得一颗心如急鼓一般乱跳。这人不就是刚才她在河畔遇上的男子么——

  月色淡白,照得四下里如笼轻纱。

  她下到溪边洗手,那溪水清浅,冰冰凉凉,从指缝流过,又痒又酥。突然听到溪边苇叶轻响,哗哗响着分明往这边来,唬得她脱口喝问:“谁?”她心怦怦乱跳,只怕是遇到了野兽。

  “你在做什么?这是行在大营,你又是什么人?”

  她听这语气,料想是巡夜的侍卫,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说道:“我是魏家的女眷。”说着,一转头见溶溶月下,一个年轻的男子立在苇丛间,眉宇间清冷,目光淡漠的落在她脸上。她脸颊顿时滚烫,窘迫的往岸上走,急切间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男子眼明手快,在她肘上托了一把,她才站稳。

  她转过身去,口里轻轻说道:“多谢。”

  半晌,没听到他说话,她终于忍不住回过头看,只有月色如水,苇叶摇曳,哪里还有人。

  魏灵均终于略略抬起头来,见他顾盼间颇有英气,向玄武皇帝请过安,就在她身后坐下来。她和他相距太近了,近到他转过身子和玄武皇帝说话的时候,胳膊都能碰到她。魏灵均面上又是一红,有些紧张,有点局促,却还有丝丝她分不清楚的感觉,酥麻麻地流淌过胸间。

  原来他就是忠勇公府的大公子安司墨!

  一顿饭毕,魏灵均向魏玑琳说了声,便匆匆退席出了帐篷,这才能够喘出口气来。抬头望去,帐篷外已经点起了大大的火堆,火堆里硬柴燃烧“噼叭”有声。

  魏灵均百无聊赖,刚欲离开,一骑烟尘遥遥而来,她不由立住了脚,只以为是要紧的奏折。近了才见着是数匹良骏,奔至营外皆勒住了,惟当先的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奔得发兴,一声长嘶,她这才看清马上乘者,绛紫洋绉纱斗篷一翻,掀开那风兜来,竟是位极俊俏,极是英气爽朗的年轻女子。与她同乘一匹马的是位剑眉朗目的公子,一双英气的眉毛显示出了他一种傲气的脾性。

  侍卫忙上前拉住了马,魏灵均见那公子跳下马,又回身扶女子下马。那女子一面走,一面解着颈中系着的嵌金云丝双绦,解下了斗篷,有侍女上前接住。那公子命人,“去回陛下,我和儇珠郡主回来了。”

  天色青苍,稀薄的晨光中鸟儿在欢畅啁啾,让清晨多了一些清新、温暖。

  燕儇梳洗完毕走出帐篷,看到远处安司然在旷野策马纵横的身影。他是能骑善射之人,骨子里有着一股股的野性狂放,可做事又能谨慎、周全。

  正看的出神,雪莺走到身边问:“郡主,早膳好了,奴婢去请三爷?”

  燕儇看一眼蓝天旷野间驰骋身影,微微一笑,“让他再跑一会儿吧,咱们先吃。”

  进帐篷刚坐稳,紫雁满脸欢喜的匆匆而来,燕儇看着她,“什么事这么开心?”

  紫雁笑着向燕儇请了安,才说:“刚才奴婢瞧见了沃克国的世女,听说是将来要继任的女国王。”

  燕儇一听,笑了,“女国王?这事倒是有趣啊。”

  紫雁笑道:“可不是嘛,郡主不知道,那世女的打扮才更有趣呢。”

  日丽风清,碧空万里。

  鼓乐响起,招待沃克国王和世女次仁玉珍的美酒端上。

  舞台中央,一群宫装女子正手持双扇,以扇为舞。

  宴席上,宫嫔、朝臣、皇亲、女眷……兴高采烈、满脸欢快。

  燕儇打量着坐在对面位置上的次仁玉珍,被她的装扮吸引——她贴身穿着光滑柔软的玄青色裙子,外面罩上帝青色的外袍,蓝色的波纹皱褶上缀着孔雀领花朵。脚上穿着缕花织锦的筒靴,腰间系着宝石镶嵌、丝穗婆娑的腰带,手臂带金钏和海螺镯。中指和无名指套宝石镶嵌戒指,颈上佩红色的琥珀项饰,胸前悬着层次分明的珊瑚、瑰玉、琥珀的短项圈和珠玉穿成璎珞的长项链。头发是对半分开,梳在两旁,当中是珠璎顶髻,披散在身后的一股股小辫,缀满金银、珠玉、珊瑚、宝石。此外,还带着三角形的巴珠头饰,顶髻上有一颗硕大的松耳朵石,真可谓满头的珠光宝气,灿烂夺目。

  坐在她身边的安司然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低声说道:“好看吗?也值得你这样看?”

  燕儇道:“三哥,你们男人的眼里只看得到女人的脸蛋漂亮不漂亮,身材苗条不苗条。和我们女人看女人自然是不同的。”说着倾身靠向安司然,一脸的忧虑的说,“你说她那身装扮得有多少斤啊?头发上缀着那么多东西,不会秃顶么?”

  安司然以拳掩口,才把那声笑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用眼瞪了一下燕儇,“别再盯着她瞧了。”瞪着她的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燕儇果然不再看次仁玉珍,她眼珠一转,又问安司然,“三哥,哪位是十二王爷?”

  安司然极轻了叹了一声,道:“他没来。”

  这时,次仁玉珍突然站起身,目注玄武皇帝,右手扶胸向他行了一礼。

  玄武皇帝微微一抬手,鼓乐蓦地一静,众人也都暂时停了手中杯箸,不明所以的望向次仁玉珍。她用并不熟练的汉语,朗声道:“皇帝陛下,你们国家的女子难道都和纸片一样么?”她扫了眼持扇而舞的女子们柳枝一样的身子。又说:“我来之前原本还想着和贵国的女子们比一比骑术箭术,现在看来,只能邀请你们国家的勇士和我比试了。”平日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比口舌之利的女眷们霎时个个面色通红。

  本朝开国以来,女子以柔弱为美,她们如何上得了马,拉得开弓!

  可是,如果真的同意次仁玉珍与男子比试,不论是输是赢,丢的都将是朝廷的脸面。玄武皇帝微笑:“不若你先给朕瞧瞧你的箭术?”

  次仁玉珍侧身叫从人拿来她的弓箭,随手摘下从人的帽子抛向空中,随即拉弓射之,一箭贯穿帽子将其钉在木桩上。

  所有人都静默了,只有沃克国王大声叫好。次仁玉珍下巴微扬,面带讥笑,傲慢的扫视着需要婢子左右搀扶的女眷们。

  玄武皇帝面上淡淡,目光缓缓扫过锦袍华饰、娉婷袅娜的宫嫔女眷,最终微笑着把目光定在燕儇身上,众人也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燕儇。

  她射丝线、夺金佛、封郡主的事情,谁人不知?

  呵呵!燕儇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

  看次仁玉珍刚才轻轻松松射出的一箭,燕儇自知硬拼是不能赢她的!若比试输了,丢的可不是她个人的脸面;若此时推辞,皇上必定会对她失望。

  此刻那些人都看着她,或是期待,或是看戏,或是在等着她出错。燕儇最后一丝的踌躇尽去,附在安司然耳边低语片刻,安司然眼睛蓦然瞪大,充满了不可思议,两条浓眉不由得蹙到了一起,“不行,太危险了”。

  燕儇嘴角牵出一丝浅浅的笑,“三哥,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如此。”伸手握了握桌案下他的手,说道:“我相信你!”这一句话直撞入他心中,在身子里绽开,迸出万千光芒,照得他眼前炽亮。

  她已扭过头,长身而起,对玄武皇帝福身,说道:“请陛下允许臣女去准备一下。”

  玄武皇帝看着她,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只见燕儇一身水红妆缎窄衽箭袖,骑一匹通体纯白的骏马从场外英姿飒爽而入。她时而贴着马身侧骑,时而单手支撑马鞍倒立,时而在马上打个翻身,她如同一个舞者在马上随意起舞。

  场外早已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声。最后,燕儇直立在马上,策马从远处直奔而来。她头发简单挽了个髻,以一圈等圆的莹白珍珠扣住,鬓边一朵红花十分惹眼。她立在马上,裙裾迎风而动,丝带猎猎飘舞,她本就是明艳动人,此刻更是仿若天人。只见她渐渐逼近,速度却仍然未减,越来越近,众人也越来越紧张,渐渐周围一片寂静,人人都憋着气。忽听骏马嘶鸣,燕儇一勒缰绳,马定定的立在了宴前十步远的地方。她已端坐马上,就在马上对玄武皇帝行了一礼,然后,对沃克国王和次仁玉珍朗声说道:“我朝乃礼仪之邦,我们用美酒和歌声来款待客人,我们的弓箭铁骑只会出示给敌人。国王与世女远道而来,如果觉得歌舞不足以尽兴,那么我与三哥玩个小游戏在此助兴,可好?”

  她说着话,安司然早已起身,两名侍卫呈上一张巨弓,紫檀为臂,金丝为弦,安司然接过此弓,弦音铮铮。抬眼望见燕儇笑靥如花,他极力自持,面上方不露声色。

  她调转马头,纵马疾驰到了五十步开外的地方停下。人人都屏气凝神望向她,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要做什么。只见她将鬓边红花持于手上,把花枝留下了三寸空间,对安司然坚定的点点头,然后松缰纵马,让马跑向安司然方向。安司然拉满了的弓一松,箭离弦去,直击花枝。

  箭过,花落。

  人们都惊呆住了!

  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燕儇调马回头跑向花落之处,马不停蹄,她侧身探手俯腰将落在地上的花朵拾起,又插回鬓边,嫣然一笑。

  突然,次仁玉珍大叫一声“好”。

  玄武皇帝龙颜大悦,抚手而笑。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爆出了雷鸣般的喝彩声,有人甚至起身鼓足了劲的鼓掌。

  次仁玉珍对安司然行礼,真诚的赞叹道:“公子好箭法,您家夫人好胆魄啊!”

  安司然深深的望着策马而来的燕儇,脸上有骄傲有自豪,心中分不清是激动还是悸动。他几步上前,伸出双臂,只轻轻一携,燕儇便娉娉婷婷立在了地上,与他相视一笑。

  很多人都在笑,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人人脸上都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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