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爷爷信守承诺，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县城，去的时候刚好碰上同村一个开拖拉机的要去县城，就搭了顺风车。
“方老师，这去城里要做什么？”开拖拉机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曾经也是爷爷的学生。
“带着两个孩子去县城逛逛，没什么事。你这去县城进饲料呢？”爷爷就坐在靠近车头的位置，为的是方便说话。
方晗朵和宋然坐在爷爷的旁边，手伸手紧紧地抓着拖拉机的护栏。
开拖拉机的叫刘志，在村里搞了个小型的养猪场，隔三岔五就会去县城买饲料。
“是呀，这猪崽子能吃的很。”刘志乐呵呵地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能吃好，能吃长得壮。”方爷爷也笑着。
“可不是，长的快得很，我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吃肉了，到时候我请方老师吃猪肉。”刘志的眼睛看着前面说道。
“这每年都不少吃你家的猪肉，我都不好意思了。”方爷爷笑着说道。
刘志家里只要杀了猪，准会叫孩子们给爷爷拿块猪肉过去，爷爷这些年吃了他家不少的肉。
“方老师，你是我的老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放出要不是你非要叫我去上学，我现在哪能认字呢？不认字我哪能开这个养猪场呢？我还寻思着以后再干的大一点呢？没文化是不行的。”刘志说的实在，也确实都是真心话。
他上学的时候不算什么好学生，因为不愿意学习，经常逃课，每次都是方爷爷把他从家里抓回学校，告诉他认字的重要性。虽然最后他也没有成什么文化人，但好歹学会了识字和算数。
“这时代变了，不识字是不行的，要被时代抛弃的。”爷爷也满是感慨地说道。
当年他劝过很多学生，有些学生考了出去，成了城里人，有些人没听他的话，最终也不识几个字，只能考干苦力挣钱。
刘志虽然不算很努力的人，但脑子快，倒也没有受多大的苦。他这个人还尤其知道感恩，这些年一直念着爷爷的好。
“方老师，我现在就后悔我当时没有多学点，这养猪也有很多道道呢，我这很多时候都弄不明白。这书上的道理太深奥了，咱这不认识多少字的人，还真读不懂。”刘志笑着说道。
“那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去找我，我帮着你一起看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一些。”爷爷真心地希望帮助刘志，不只是因为刘志心里一直念着他，也因为刘志是他的学生。只要是他的学生，他的心里总多了几分亲近感，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那敢情好了。”刘志愉快地说道。
爷爷和刘志聊了一路，回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让爷爷忍不住发了几次感慨，感慨自己老了。
刘志将爷爷和两个孩子送到了目的地，又约定好了到时候来这里接着他们，这才开着拖拉机离开。
爷爷拉着两个孩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往前走，专心地寻找着京剧面具。
可两个孩子却不这么想，他们看到集市上有好多买东西的，心底的好奇就被勾了出来，眼睛瞧来瞧去，对什么都感到十分新鲜。
“爷爷，你看这个小兔子多可爱。”方晗朵停在一个卖小兔子的摊位前面，怎么也不挪动步子。
宋然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跟着方晗朵蹲在笼子前面，眼神里充满了喜爱。
爷爷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小孩子就是喜欢这些小动物。他先要拉着方晗朵和宋然走，可看他们那么喜欢，就忍下了这个想法。
“那你们看一会儿，看一会儿我们再走。”爷爷耐着心说道。
“爷爷，我们买一只好不好呢？”方晗朵扭着头去看在后面站着的爷爷，满脸期待地问道。
她知道爷爷总会满足她的一些想法和要求，以为这一次爷爷也会答应，可她猜错了。
爷爷摇了摇头，虽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是眼神里透出坚决，“我们不能养小兔子。”
“为什么呢？”方晗朵有点惊讶，又有点难过。
“狗是兔子的天敌，我们家里已经养了小黑，要是再买一只兔子的话，小黑会把兔子吃了的。”爷爷耐心地解释道。
方晗朵却瞪大了眼睛，小黑那么温顺，怎么会吃了小兔子呢？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爷爷，小黑不会吃小兔子的，我会告诉小黑的，小黑最听我的话了。”方晗朵试图劝说爷爷，让爷爷同意。
爷爷刚想继续说话，宋然就先开了口，话是对着方晗朵说的，“朵朵，狗真的追兔子，冬天的时候，狗就会去地里抓兔子。”
这下方晗朵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竟然是真的，她可一点也不知道，狗竟然会吃这么可爱的小兔子。
虽然心里很是想要，但想到小黑会把小兔子吃了，她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想要，站起身来，背着小兔子快步走开，生怕自己走的慢了一步，就会舍不得走了。
宋然追着方晗朵，爷爷跟在后面，三个人继续往前走。
他们走走停停，几乎转遍了整个集市，终于在一个小角落发现了卖面具的摊位。
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有小动物的面具，也有很可怕的妖怪面具，但最吸引他们的，还属画着京剧脸谱的面具。
方晗朵和宋然都爱不释手，爷爷给他们一个人买了一个，宋然的是西楚霸王，方晗朵的是一个旦角，戴上面具的两个孩子开心极了。
宋然觉得自己俨然已经成了西楚霸王，决定要回去戴上班主送给他的髯后，当一回真正的霸王。
“爷爷，你还认识我是谁吗？”方晗朵在爷爷的面前不停地走来走去，以此来展示自己的面具。
爷爷笑着去看她，看她那双在面具下露出来的眼睛，那么的灵动，充满朝气。
“我知道，你是一个小花旦。”爷爷夸赞道。
方晗朵听了爷爷的话以后，咯咯地笑着，笑声在热闹的集市中飘荡，又悄然隐匿。
他们玩的十分开心，等跟着刘志的拖拉机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