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古道长相思,朦胧烟雨留情谊。
从来到砀灵山随老师傅已有十四年,如今老人家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临终时老师傅对少羽说:“男儿当立自强,为师大限将至,十几年来未教你一星半点儿,整日让你打坐劈材,望你在未来的道路能平心静气,未让你下山……“话还没说完,老师傅拍在少羽的肩膀上的手停止了动作,终究老人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十八岁的凌少羽第一次走出生活了十四年的大山,望着雾气缭绕的山巅,眼前漫长的古道像是老师傅的手,抚摸着少年。这里承载了少羽太多太多的记忆:闲暇时的拌嘴,耍赖时的嬉笑玩闹……这场离别少羽没有哭,只是静静的为师傅打理好妆容,守灵七日并将其掩埋在砀灵山下,对于老师傅的感情也只能想那墓坑一样用土填埋,深深隐藏在心底。
十四年前,天星帝国的云翼王庭与银翼王庭在北寰地界展开生死较量,那一战斗得天昏地暗,此时年仅四岁的少羽刚好在北寰森林寻找明灵,战争的余波打乱了森林的运转磁场,数以万计的明灵纷纷暴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凌少羽第一次被这样的场面吓楞在了原地,等待他的或许只有死亡。
终于,战争以云翼王庭的胜利而告终,在天星帝国的运作平衡下,银翼王庭签署战败条约,退出北寰地界,并承诺王庭成员在未来十年内不得踏入北寰地界半步。北寰森林回归了平静,明灵暴动回归正常,其中部分流窜的暴动明灵在云翼王庭的军队逮捕下成为战兽,活在了刀锋剑戟之下。
幸运的是年幼的少羽被在森林打坐的老师傅救下,带回砀灵山,开始了十四年的山上生活。十四年来,少羽白天跟随老师傅打坐感受自然的气息,晚上就看劈材打水为第二天作准备,日子枯燥乏味。曾经无数次想要逃离这里回到自己的家园,但老师傅仿佛幽灵般出现在他的身边,然后继续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事情。
凌少羽不知道这位老者的想法,未谙世事的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这是老者对他救命之恩索要的报答。十几年来,老者从未下山,这里也从未有人来过,所有的事情都显的稀松平常,无关紧要。
悠悠古道上留下了少羽十四年来的足迹,下山的路显得漫长沉重,背着简单行囊的凌少羽走在这条逃跑了无数次的道路上。现在想想,儿时的自己或许并不是想逃离,或许是想为枯燥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或许是对远方家乡思念的执拗。
“再见了,砀灵山!不知道为什么您老是对师傅和师父这个字眼咬的那么重,总是让我叫您师傅,这次让我叫您一声师父吧,再见了,师父!这次真的走了。”少羽对着山峰轻轻说道。十四年的山上生活终将画上句号,这段记忆也将伴随少羽前往新的世界。
走在道路上,依稀可以听到明灵的声音,反而是这些声音恰恰是凌少羽最感到古怪的地方,在这里生活了十四年,道路走过了无数遍,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明灵的声音,更不要说见到明灵。反倒是今天好像一下子都冒了出来,这个从小对明灵有着阴影的少年不由的紧张起来,顺手捡起道路旁边的树枝作为武器,企图能够得到一丝慰藉。
突然,天空一只大鸟飞过,只见大鸟头似鸡,爪如钩,眼似虫,身似牛,浑身通体赤红,却发出金光,样貌极其丑陋,乃是赤身金鸡,它在空中盘旋几圈遍飞向远方。再看凌少羽,已满头大汗,瘫坐在一旁,从小追随老师傅学习的他自然认得赤身金鸡,它乃是五级魔兽,在飞行系的魔兽中是极其常见的存在,以魔气、煞气等邪恶之气为食,多出现在阴气较重的地域。
凌少羽站起身,虽然有着童年的阴影,但是这却不妨碍他对接下来的事情作出判断。砀灵山原名聚灵山,曾经这里是明灵生活的场所,但经历过上古五大帝国的分裂之战,这里的明灵开始被逮捕征战或者屠杀殆尽,以至于后来这里的明灵越来越少,由明灵冤魂转生的魔兽越来越多,至此被更名为砀灵山。
经历了上万年的人类斗争与自然演变,这里的明灵和魔兽越来越少,甚至成了一座死山。这里的一切都是老师傅告诉少羽的,但唯独没有告诉少羽现在的砀灵山为什么呈现生机勃勃的景象却没有明灵,也没有告诉少羽这里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来过。
现在这种景象明显与凌少羽的认知有出入,十几年连一只明灵都没有的地方,为什么突然会听到明灵的声音,又为什么会出现由明灵转变而来的魔兽,这让少羽认识到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仿佛在老师傅的离世以后开始变得迷雾重重。
凌少羽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这次明显速度快了许多,但阶梯就像是无尽的长廊,永远走不到尽头,站在台阶向下看去,就像是深渊巨口一样张开。四周寂静异常,少羽将身体紧紧贴在靠山的一侧,环顾四周,他清楚的意识到这里已经不在是自己曾经熟悉的那条道路,而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环境。
放眼望去,纵观全景,哪里还有什么烟雨朦胧,曲径通幽的自然闲适的感觉,整个砀灵山被紫色的迷雾团团包围,周边的草木在迅速的枯萎,一头又一头魔兽开始逼近了砀灵山,危险的气息将砀灵山笼罩。
紧靠山体的凌少羽也感受到了砀灵山的变化,紫色的雾气开始向他逼近,他加紧步伐,迅速向那巨口跑去。被紫雾掠过的地方草叶败黄,唯独只有山崖一处的灵木在雾气中显得游刃有余,但一道人影闪过,黑光一现,灵木断了,跌下山崖,砀灵山终究还是恢复了原貌。
此时的山顶的一道人影若隐若现,悠悠可听见:漫长古道留心底,砀灵有途莫归期。
说罢,便追那道人影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