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孽缘
“宋清清，该走了！”孟粥揉了揉宋清清的长发，打算把她叫醒。
宋清清一脸迷茫地睁开眼，一张绝美的帅脸猝不及防闯入眼帘，她忍不住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自顾自地嘟囔道：“我的妈啊，这该死的心动的感觉！要不是我宋清清意志坚定，我可就要换墙头了啊！”
孟粥朝她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快起来，再不起来就赶不上船了！”
现实总是残酷的，宋清清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白瞎了一张帅脸啊……”
宋清清双手揣进袖子里不情不愿地跟在孟粥身后跟他搭话：“小孟大人啊，你说我活着的时候整天起早去上学也就罢了，怎么这死了还要赶早啊？这天都没亮呢，黑黢黢的，开船的能瞧的清路吗？”
孟粥一面看着手里的号码牌，一面随口回应她说：“这里的天是不会亮的，而且你最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一旦进了地府，阎大人是会根据你生前的功德和罪恶给你安排劳务的，睡懒觉什么的你就别想了。”
宋清清想了想，似乎从他们踏进青铜门开始这天还真是没有亮过，想来这也是他们这儿的特色吧。
宋清清的一张小肉脸皱成一团：“怪不得人家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好歹还能过个周末呢！”
孟粥懒得理她，正好叫号叫到了他们，孟粥上前将号码牌交给船夫，抓住还在神游的宋清清上了船。
宋清清一上船瞬间就兴奋了起来，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划船了，A市是个内陆城市，顶多就是有几个小湖泊，没意思极了。可是今天可不一样，虽说天色昏暗看不清楚，可是宋清清还是能感受到在汪洋大海上漂泊的快意。
她忍不住船头船尾地跑了几个来回，像极了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船夫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缺……活泼的。”
宋清清谦虚地摆摆手：“年轻人嘛！就是有朝气！对了，大叔，这黑黢黢的，你怎么能看清路啊？”
“大叔我在这儿已经划了几百年船了，就是闭上眼都能知道方向，你就放心吧，肯定不会给你送错地方的！”大叔嘴里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下。
宋清清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她心里还真想着大叔给她送错地儿，最好是能送回阳间去，让她宋扛把子再活一回！
孟粥看她上窜下跳看的脑仁疼，伸手将她拽下来：“你赶紧坐好吧，万一一会儿掉下去了，我可救不了你。”
宋清清不在乎地弯下腰，伸手就要去泼水：“没事！你别看我胖，我很灵活的，游泳超厉害！也不知道这里的水和我们那儿的水一不一样，要不我下去给你露一手？”
孟粥吓得赶紧一把抓住她：“别碰！”
宋清清被这一声吼吓得呆坐在那儿不敢乱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凑过来问：“为什么不能碰？”
孟粥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怪不得阎大人非要让他亲自走这一趟，想在莫愁河里进行才艺展示，这人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为了能够让宋清清小朋友彻底打消才艺展示的念头，孟粥不得不耐着性子，严肃地解释说：“这条河叫做莫愁河，是为了防止那些进了地府的亡灵偷跑出来返回阳间捣乱而设置的，不管是亡灵还是鬼差，只要沾到莫愁河的河水就会立马魂飞魄散，化作无形。”
“哦呦呦！”宋清清吓得拍了拍小胸脯：“这么吓人啊！大叔，你可小心点划，我还急着去投胎呢！”
那划船的大叔朗声一笑：“瞧好吧您嘞！”小船又快又稳地向前划去。
也不知是宋清清高估了莫愁河的实际大小，还是划船的大叔实在技艺高超，宋清清刚消停下来没几分钟，他们就到了岸。
船夫大叔还是那副爽快的样子，朝孟粥挥了挥手：“小孟大人，记得替我向孟大婶问声好！”
孟粥点点头，闷着头在前面走。
宋清清有些好奇地看他一眼，小跑几步追上去，悄声问：“小孟大人，你不高兴啊？”
孟粥听了她的话，更加心烦意乱地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等会儿宋清清喝了祖母的汤会忘掉一切，变成一个没有一丝活力的行尸走肉，他就有些郁闷。
宋清清拽住他的胳膊，严肃地说：“小孟大人，快住手！你这个挠法是会给自己挠秃的！”
孟粥差点没气的晕过去，他冷哼一声，甩开抓住自己的小胖手气冲冲地走了。
……
宋清清撅着小嘴：“哼，帅哥就能这么拽吗？好心当成驴肝肺！”
两人堵着气，谁也不搭理谁。
“小粥！你回来了！”
孟粥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的小胖子，使劲地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祖母……”
祖母？孟婆？
宋清清赶紧抬起头，看见一个六十来岁满脸慈爱的老奶奶正笑看着孟粥。她有些紧张地拽了拽衣角，有种见家长的心虚感。
“这位是？”孟婆好奇地指着宋清清问道。
孟粥不轻易地将宋清清护在身后，隔开了孟婆的视线：“祖母，孙儿刚才遇见了划船的刘师傅，他让孙儿代他向您问好。”
孟婆笑着拍拍他的手：“好好，老婆子好得很！”
孟粥点点头：“那就好，孙儿还要回去交差，就不多留了，改天再来陪祖母说话。”孟粥拉起宋清清就要走。
“等等！”孟婆叫住他们：“小粥，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孟婆将碗递过去：“小姑娘，要过老婆子的奈何桥，就要先喝下这碗汤，这是规矩！”
规矩二字在孟粥的耳边不断回响，他忍不住脸红了红。
完了完了，要喝汤了……宋清清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她上辈过得可幸福了，她什么也不想忘了啊！
孟粥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是孙儿疏忽了，这的确是规矩，你就喝了吧。”
宋清清可怜巴巴地看了孟粥一眼，颤抖着双手接过汤碗，送到唇边。
“对了，祖母，上次阎大人统一下发的出城令您还有吗？我这次出去执行任务用掉了，再去开恐怕耽误事，先借你的用用。”
孟婆赶忙笑着说：“你别急，我去给你找找。”
宋清清眨巴着大眼睛，见两人都没有往这边看，相当麻利地将孟婆汤倒进了路边的花丛里。
“我喝完了。”她一脸严肃地将汤碗递过去，生怕那俩人看出点什么。
孟粥接过碗递给孟婆：“祖母，实在找不到就算了，正好我也要去见阎大人，顺便再向他要一张好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孟婆笑着朝他们挥挥手，待两人都走远了，这才收回笑容，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唉，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