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跟纪沉之间好像越来越近。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多了,眼睛看向我时,也总是弯的。
文理科分班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理科,纪沉问我为什么。
我嘻嘻一笑:“因为想和你继续做同桌。”因为想每天都看见你,因为喜欢你这件事,我打算坚持下去。
郑望也跟我选了理科,他的心思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
原本喜欢纪沉,已经是我全部的事,现在纪沉还每天都督促着我的学业。
“唐可,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北京。”这是他的原话。
那我也要加油努力了,为了纪沉的未来规划中,有那么一点我的位置。
谢清还是会时不时的来找我麻烦,每次都被纪沉冷冷瞪回去了。
原本这样,就很好了。
如果没有那件事,我想。
我会一直陪着纪沉吧,陪着他上大学,陪着他工作。
直到他不需要我。
高三的最后一年,我的成绩因为纪沉的原因,提到了班级前十,这是一个奇迹,老师同学都说,是因为我原本就聪明,所以纪沉稍微提点一下我就懂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我天天回去学习到凌晨3,4点。
我并不聪明,只是心里有个念想,我想和纪沉一起去北京。
身体终究是吃不消,而且最近,我感觉我做习题变得越来越吃力,也越来越自闭了。
我变得不爱与人说话,每天日复一日的做着那些考题,后来妈妈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带我去了医院检查。
轻度抑郁。
我拿着诊断结果不知所措,我怎么……会患上抑郁症呢?
只是一夜,妈妈好像老了很多,父亲沉默着抽了一晚上的烟。
第二天父亲扔了烟,站起身说:“不就是抑郁症吗?治!”
妈妈摸着我的头,默默的替我一遍遍的打理着头发:“可可,头发已经很长了,该剪了。”
我抬头红着眼睛看她:“我治,可是妈,能不能……不剪我的头发?”
那是纪沉,想看的长发呀。
正是最后复习的日子,他们最终决定,等我高考结束再说。
我回去上学了,装的跟以前一样开心快乐,逢人就扬起笑脸,连颜婷都没有发现,纪沉却看出来了。
他把我堵在了放学的路上,沉着眼问我,是不是有事瞒着他。
我笑了笑:“我能有啥事瞒着你呀,想啥呢,没有的事。”
“我总觉得……你最近好像不对劲。”
“我真的没事。”
“……唐可,你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纪沉说这句话的时候,垂着眸子,声音极低。
我瞬间红了眼睛。
纪沉,我这次真的。
要推开你了。
最近的抑郁症,好像又加重了。
为了让自己能够放松点,每天晚上10点我准时上床睡觉,可是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有时候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看就是一整夜。
我变得越来越不像个正常人。
我甚至,割腕自杀。
直到手腕间传来扎心的疼,我低头去看,已经有一条红色的血迹,我慌忙扔开水果刀,全身像个筛子似得抖个不停。
我怎么,会割腕呢?
最终没有等到高考,父母决定带我去北京。
她们说那里有最好的医院,一定能把我治好的。
“妈,能给我一天时间吗?就一天。”
从衣柜里挑了一条漂亮的裙子,放下了已经齐肩的头发,再画了一个精致的淡妆,我拨通了纪沉的手机。
等了纪沉半小时,他才赶过来。
看到我的时候,他明显怔了一下,随后耳根子微微红了。
“原来你头发……已经这么长了?”
我笑着点头:“是呀。”
在学校都是扎起来的,所以他并没有发现。
“那今天,怎么突然想着来游乐园玩?”
我走过去挽起他的胳膊:“就是突然想了嘛,走吧走吧。”
我并没有玩什么项目,只是看着纪沉玩。
每次他要我也一起去的时候,我就假装苦恼的看着自己的裙子:“啊,要知道就不穿裙子了。”
纪沉会无奈的摇头,屈指在我额上轻轻一弹。
“你啊……”含着无尽的宠溺。
天色渐晚,我硬拽着纪沉去坐了摩天轮。
他眉头皱皱的:“小孩子才玩的东西。”
“哼,我就是小孩子,我还未成年呢!”我不服气的说。
摩天轮登上顶的时候,我招呼着纪沉往下看。
整个城市尽收眼底,绚烂的有些不真实。
“纪沉,高考要加油哦。”
我转头看着他笑,他点头:“你也是,要加油。”
“纪沉,你会跟谢清在一起吗?”
他有些莫名:“你这是问的什么话?”
我无所谓的摆手:“随便一说,随便一说哈。”
我不敢想象,如果眼前这个总是喜欢微微皱眉的男孩在某一天喜欢上了别的女生该怎么办?
是不是他的眼角会带着笑,满眼都是那个女生?
其实如果不是我,是谢清的话,我也可以接受的。
毕竟谢清,也是那么喜欢他。
坐完摩天轮,纪沉送我回家。
已经送到楼下了,我突然转身拉着他就跑。
“唐可?唐可你干嘛?你不回家吗?”
我转头朝他眨眼:“有个日出,我想跟你一起看。”
我们这里有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在那上面,可以看到很漂亮的日出。
我只见过我爸拍的照片,因为我太懒了,我懒得爬。
可是今天,我却想看看那个日出。
在黑暗里待久了,总觉得身上都没了光。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中间纪沉连拖带拽,终于在凌晨的时候,我们两爬上了山顶。
山顶一片漆黑,只有蚊子和我们作伴。
纪沉喘着气儿找了块平地整理了一下,示意我坐下。
我坐了过去,他坐在我旁边。
“唐可,你可真能折腾。”
我有些好笑:“纪沉,这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是吗?那我应该说什么?”
“你应该说,唐可,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做这种蠢事儿。”纪沉停顿了一下,突然笑出了声。
“原来我的形象一直是这样的吗?”
我垂眸:“是啊,你以为呢。”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见纪沉这样的笑。
山顶很冷,风吹的我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我搓了搓手臂,却突然跌落了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纪沉从身后抱住我,呼吸喷在我耳畔。
“你睡吧,早上太阳出来了我叫你。”
“我不困。”我回答他。
说来也奇怪,在家里可以睁眼着一晚上毫无睡意的人,在纪沉怀里我睡的相当踏实。
第二天纪沉轻轻把我拍醒的:“唐可,太阳出来了。”
我揉着眼睛有些迷茫。
灰蒙蒙的天上挂着几颗残星,大地笼罩着灰黑色的轻纱。万籁俱寂,偶尔从草地中传出虫鸣。一会儿,东方出现了鱼肚白,一刹那,天空露出了一条狭窄的暗红色长带,带子的上面是清冷的淡白色的晨曦,漂亮的紧。
(这一段是在百度上看到的,别问我为啥,问就是没看过日出,太惨了。)
我转头看向纪沉,他的眼睛,比这日出还漂亮。
好像是被震撼住了,过了良久,纪沉赞叹道:“真好看。”
我看着他的眼睛笑:“是啊,真好看。”
我没想到纪沉突然转头看我,视线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撞上。
我就那样看着他一点点的凑近我,大气都不敢出。
蜻蜓点水般的吻,温柔的落在我的唇上,一触即离。
纪沉扬眉,笑了笑:“唐可,这是你欠我的。”
大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
器材室我是偷偷的亲过他。
原来他,是醒着的?
然后纪沉送我回家,分开的时候,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纪沉,再见。”
他点头:“嗯,高考后见。”
我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直至成了一个点。
轻声低喃:“纪沉,再也不见。”
我最终跟随父母去了北京。
我一点也不后悔。
陪纪沉看日出的女生,我是第一个。
如果成不了他的最后一个,那就做他的第一个。
你说。
这世间到底什么最难熬。
换了一个环境,我的心情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现在想想,怕不是高三的学业太繁重,而我又太拼命了,所以才会那么突然的得了抑郁症。
不过还好我的父母没有放弃我,他们带着我来了北京,而我的抑郁症得到了很好的治疗。
为了我的病,她们是操碎了心,最终决定在北京安顿下来。
在北京定下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万幸的是我的姑姑也在北京,好像还开了一家饭店,我们暂时就在她那儿落脚。
她倒是很欢迎我们,知道了我的情况后,也表示要我复读一年,高考一定要考的。
我遵从了姑姑的意见,复读了一年。
虽然新的班级没有颜婷没有郑望,也没有纪沉。
在接到北大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我有些不知所措,妈妈抱着我又哭又笑的,我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纪沉呢?纪沉考上北大了吗?
时隔两年,我还是没有勇气去给纪沉打电话,我打给了颜婷。
跟她交代了一下我的情况,我感觉她都气出心脏病了。
“老子要跟你绝交!绝交!!!出这么大事你都不跟我说??电话也改了,微信也不回??你至少给我寄封信啊!!你知道我这两年找你问了多少人吗?!!要不是今天因为纪沉,你说!你准备什么给我打电话!!!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唐可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你别让老子看见你?不然老子打得你屁股开花!”
听她发泄完以后,我耐着性子哄了一番,颜婷没好气道:“可不是我一个人,纪沉也他妈跟疯了一样,疯狂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在哪里,那段时间整个人都颓靡了我看他,唉,可可,我看纪沉挺喜欢你的。”
心里酸涩的厉害:“那,他考上北大了吗?”
“纪神会考不上北大吗??”
那就是考上了。
去北大报道的第一天,我就冲去了男寝,本来想在楼下堵他的,可是蹲了几天都没看见他。
难道他不住宿?
正在我蹲的腿都麻了,一个男生走过来问我:“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纪沉不管在哪儿都那么耀眼,在这里也一样吧?
“我……找纪沉。”
男生了然的笑了笑:“又是一个找纪沉的,纪沉不住宿,他住外面,害,你们这些小女生怎么天天这么多人找他,怎么没人找我呢?”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有些着急:“他在哪儿?”
男生笑了笑,给了我一个地址:“一般人我可不给的,我看你都蹲好几天了才告诉你的。”
连谢谢都忘记跟他说,我就冲了出去。
地址是一栋单身公寓,我顺着找了过去。
站在门外,我告诉自己不要紧张,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鼓足勇气去按门铃。
等了几分钟,没有人开门,我正准备继续按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清冷又熟悉的声音。
“你找谁?”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啊。
我笑着转头看他,勾起唇角。
“好久不见啊纪沉。”
纪沉起初是微微皱着眉的,看到我的那一瞬,他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片刻后,眼里亮起了光,随后猛然冲过来抱住我。
我紧紧抱住他精瘦的腰。
是那个温热的怀抱,是那个我熟悉的人。
“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他沙哑着嗓子问我,声音里满是委屈,我憋住了眼角即将落下的泪,笑着。
“以后不会了,纪沉,我回来了。”
闻言,他放开了,轻轻抵住我的头,轻柔的轻吻着我的头发。
“可可,我好想你。”性感又低迷。
我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扬起嘴角:“我也是。”
“哎,复读了一年终于考上了北大,可是又不想住宿舍,难搞哦。”
“水电费你出,房租我出,这买卖划算不?”
“初来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钱,这可咋办呀。”
“我有,我养你。”
“挺好,可是……”
纪沉双手抱住我的腰,把我往上一撑,稳稳的抵在门上。
“什么事儿我都能给你摆平,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你说。”
他眸子里的光突然黯了下去:“别离开我了,就算要走,也跟我说一声。”
心脏某个地方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我心疼的抱住他的头。
“我不会离开你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我说的是不会。
我说的是一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