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仙醒来时,身处一间与旧日住宅极为相似的房间里。
她揉揉眼睛,想唤小栀来伺候,却被四周围的寂静吓了一跳——这仿若无人的寂静,实在是吓人!害怕犹豫了许久,仙儿才爬了起来,拽开门的同时,一股秋雨带来的潮气扑面而来,倒是清爽得紧。
仙儿提起裙摆跨出房门,才发现这里并不是郢城那样的白墙黑瓦,而是一排排的砖房。当然,这里也没有雨打芭蕉的声音,而是哗哗响的杨树叶和随风舞动的柳枝居多。
走过了两道院门,仙儿脚下一滑,险些栽进一弯湖水当中。
“北边也有在府中修建水池的习惯吗?”水中仙暗自忖度着。
“我去那边找找,你去那边!”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在这安静的午后,这声音着实突兀。仙儿对眼下的处境心里没底,便躲在一棵大树后观望起来。
“嘶嘶,嘶嘶嘶。”
一阵冰凉的触感从她脚边划过。这一次,真的将水中仙吓到了——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被潮湿的草叶打湿了衣衫也顾不上,惊惶地往后挪着,嘴里啊啊有声,就是发不出呼救的声音来!
“仙儿姑娘在那里!”
终于有人大叫了一声,引起了那条大蛇的注意。水中仙明明白白瞧见大蛇冲来人翻了个白眼,活生生与她一个模样,不禁失笑,心里的恐惧便去了小半。
“姑娘,您怎自己跑出来了?这大雨天的。。。”
仙儿就着小栀的手站了起来,掸了掸沾了水的衣衫,一路随着她往回走,顺便也打听了下她晕倒后的事情。谁知,小栀那丫头竟然笑她:
“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仙儿姑娘,居然怕蛇呀!”
“你不怕吗?”水中仙难得服了一回软。
“也怕。”小栀笑答,“但没有姑娘你怕得那样厉害——好了好了,小栀可没有笑话姑娘的意思,那蛇确实太大个儿了。”
见水中仙有些恼了,小栀便收了笑意,转了话题道:“这是林将军在燕京的新宅,专辟了个小院子给咱们住,刚刚那个跨院里的池塘,就是用来养那条大蛇的——真不明白楼主为啥要养条蛇?小猫小狗不可爱吗?”
“林霈?他怎在这里?还是将军吗?”
“是呀!”一说起林霈,小栀竟然会眉开眼笑,“自从咱们遇上屠城,与将军分开之后,便互相没了消息。谁知那天咱们楼主接了咱们进城,便遇到了他呢!姑娘你知道吗,燕帝陛下给咱们将军官复原职了呢!”
“栀丫头说什么傻话呢?”身后一个声音追了上来,“陛下就陛下,还加个什么。。。”
她话说了一般,被水中仙一回头瞪了回去。
“就你多嘴!”仙儿指着她的鼻子,“你个吃里爬外的,一心就想着皇帝俏郎君,忘了自己哪儿人了是吧?”
秋棠嘻嘻笑着,扭身躲开了仙儿的指头,道:“姑娘如今身子康健,便来打人啦!我去找楼主告状去!”说罢便蹦蹦跳跳跑开了。
“这个丫头在高兴什么?”水中仙也没去追,只问了小栀。
“姑娘是不知道——”
原来,自打被龙二接回燕京城,这两日水中仙都晕着,连燕帝穆铉到将军府中探望都错过了。可秋棠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她寻了个燕帝落单的空档,奓着胆子跟他诉说了自己的心意,满心满眼都闪着期待的小星星。
“那穆老三答应她了吗?”
“答应倒是答应了——”小栀拖长了强调,又似丧气又似开心,直挠得水中仙心痒痒,忙不迭催她道:
“他怎么答应的呀?快说呀?”
“陛下说,空中正缺女官。”小栀扯开了笑颜。
“只是缺女官?”水中仙狐疑地皱起了眉头。
“进宫做女官,不就是要做后妃了吗?”小栀睁着迷惑的大眼睛,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她家姑娘就不明白呢?
水中仙真是不知说什么好,实在不忍心戳破秋棠的梦,只得暗暗叹了口气,迈进了方才离开的房间。这时,湘月、忍冬几个也已听了信儿过来探望了,还带着那个已经会到处爬了的小宝贝——熄姐儿。
“哟,怎还带了她来?”直面突然扑过来的小女娃,水中仙有些手足无措。
“将军府里,咱们大小姐哪儿不能去呀?是不是啊?”湘月抄起熄姐儿,笑着逗她,“林大哥眼下就只剩这一个闺女了。。。”
话到这里,湘月只觉喉头一哽,有些说不下去了。
“咱们的大小姐,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儿大将军!”
“你这是什么称谓?别乱嚼了!”小栀打了忍冬一掌,才勉强将这尴尬忧伤的气氛缓了下去。之后她又拉了忍冬出去准备茶点、给将军和宫里送信儿,忙了个不亦乐乎,屋里众人有满意跟着凑趣儿,也算开怀。
夜间,水中仙正待询问白丹、白蔷姐妹的下落,小栀竟兴冲冲地打断了她:
“姑娘别问了,婢子也不知道。”她回头往门外瞅了瞅,十分开心地咧着嘴道,“姑娘猜猜谁来了?咱家将军回来看你了呢!”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水中仙则十分不以为然。
“将军前些时日可是在前线的!”
“前线?”水中仙有些疑惑,“楚国不是归顺了么,还有什么仗要打?”
“哎呀,这些婢子怎么懂?反正就是还有不肯归顺的人呗!”小栀笑着跳着去请林霈进来,又是张罗吃食又是给仙儿打眼色,好是一阵热闹。
“小丫头长个子了。”林霈进门时,笑着夸奖她一句,便挨着仙儿坐了说话。
“六哥与我生分多年,何必又凑上来?”水中仙挪开半个座位,别开头不理他。
“你做什么不理兄长?别忘了你以后的婚事还得靠我呢?”
“谁要靠你了?”仙儿听了这话,更是不肯迁就,撅了嘴佯怒嗔他。
“哈哈,你个小丫头学会嘴硬了?”林霈又凑了上来,去刮她的鼻头,“这次为兄回来,还带了一个人,你要不要见?”
“带了谁?”水中仙被带起了兴致,下一个弹指反应过来,自己怎被他带跑了?不禁懊恼万分,补了一句,“谁管你带了谁?”头又转到一边去了。
“仙儿姑娘。”咦,这个恭谨憨厚的声音,有点熟悉呀?
“小可汪。。。”
“呀,怎么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