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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生之夜色不浓

第一百卅三章 玫瑰的刺(中)

龙生之夜色不浓 君即卯 2515 2021-02-20 07:07:00

  很快,嘉定元年的除夕便到了。

  白蔷与姐姐道了别,只拾掇了几件平日常用的衣物首饰,并白婕妤和燕帝赏赐下的同品类的物什,径自往出宫的方向去了。

  本来,过年是个很开心的日子,原先在昔花楼的时候,过年的她们也会相对清闲一些。今次出宫过年,白蔷知道自己是清闲不了的,可是……

  二门上,肩與上的白蔷,正面遇上了与忍冬并肩出来的内院管事——林河。

  忍冬与林河正说得欢畅,冷不防被他落后的脚步惊到,停下脚步回头去望,嘴上在问:“怎么不走了?”

  林河咳嗽一声,没有抬头直视肩與上那人,只当着忍冬的面,向她行了个揖手礼。

  忍冬正要笑他“无事献殷勤”,从二门进来的嬷嬷却先发了话:

  “忍冬姑娘,宫里的白娘子回府过节,姑娘如此不知礼数,是何道理?”那嬷嬷并非直剌剌地训斥,上前一步行礼如仪,没的让忍冬闹了个大红脸。

  “白娘子?”忍冬不好意思再抬头去看人,小声问了一句,便退到一边,行礼让路了。只是,那宫里的娘娘回娘家过年的日子,不应该是大年初二吗?皇后也就罢了,婕妤也可以……

  忍冬没再继续想下去,待仪仗一过,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白蔷却没这样想。

  她恍惚了一瞬,一声没吭地下来了肩與,倒将一众抬肩與的小厮吓得手忙脚乱,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娘子……”那出言敬告的嬷嬷上前,扶住了有些歪斜的白蔷。

  白蔷轻轻摆了摆手,径自走到林河面前,低声问道:“过年了,林总管很忙吧?内院外院都得管着……”

  “是小的分内之事,多谢贵人挂怀。”林河低头又是一揖,脸上的肌肉不自禁地一跳,被他一低头掩过去了。

  “那么,”白蔷眼中浮起一层水雾,“过几日得闲了,可否请林总管私下一叙?”

  林河心下一跳,她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澄清些事情罢了。”白蔷一扯嘴角,“今夜守岁,明日祭祖,初二仙儿姑娘回娘家。那么,就初三日吧,林总管意下如何?”

  “全凭贵人吩咐。”

  白蔷淡淡地盯了他一眼,缓缓转身进来内院,只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满府大红的窗花福字,都抵不过她的一转身。

  “那是……谁呀?”

  站得久了,忍冬觉得小腿有些麻,便去拉扯林河的衣袖。

  “双生不同命,合分岂异然。”林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从前虞姑娘在的时候,她就一直跟在身边,如今虽然认回了亲姊,日子却大不如前了。”

  忍冬听得一头雾水,几步追上他,不肯罢休道:“她到底是……啊,是白蔷姑娘吗?哎呀,我都没好好儿跟她打招呼!”

  “哎,做什么去?”

  林河反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想要冲进内院重来一遍的忍冬,苦笑问她:“你与她都侍候过虞姑娘,原先我也与她有过一段缘分,如今你再去她面前招摇,岂不是自讨没趣?”

  “什么,什么呀?”忍冬羞红了脸,伸出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捶了他一下。

  “好了,今天还有很多事没做呢,”林河微微一笑,嘴角终于挂上了一丝暖意,“桃符都已经刻好了,你随我去领了,拿回去给内院都挂上吧。晚上将军要进宫领陛下的赐宴,咱们不着急太早开席,你先准备些点心,临近子时的时候再将饺子下锅……”

  “我知道,可是,过春节不应该吃汤圆的吗?团团圆圆的……”

  “饺子也可以是和和美美嘛!”

  “你怎么解释都有理。”

  一路上,林河事无巨细地嘱咐着,二人很快便把白蔷的突然归来忘到了脑后。自然,这都归功于年下的忙碌,只可惜,越是忙碌时辰便过得越快,初二与初为人妇的水中仙见面,白蔷与她都有一瞬的愣怔。

  笑闹了一天,从前的缘分也不得不做个了结,白蔷只说羡慕她能嫁一个好夫君,还将陛下赏赐的几样礼物转送了她才作罢。

  翌日清晨,晨光里还漂浮着鞭炮余下的硫磺味,白蔷便早早起了身。她的住所是忍冬一手安排的,她知道,林河不会找不到地方。

  日头转啊转,转过了中天,又转向了西方的归墟。

  白蔷一直安静地坐在院子里,披着大氅,小脸沐浴在阳光里,却还是被江北的冷风吹得泛疼。

  她倒是没有不耐烦,也知道林河并没有答应她一定会来。

  申时将尽的时候,阳光就快沉了,白蔷便不再不听劝地坐在院子里。她起身往紧裹了裹大氅,径自回屋找了朵蔷薇绢花戴在头上,往院子外头走了。

  倒是有丫头想跟上,可她左拐右拐地,很快便没了踪影。那丫头也只得讪讪地回去了,禀告了嬷嬷,也便罢了。

  白蔷一路打听着,很快便寻到了林河的院子,拿出宫中带出来的两坛好酒,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等他。

  他也没让她失望,天色擦黑的时候便回来了,只是被半黑不黑中的她吓了一跳,问了句“谁”。

  “林河小哥这么快便不认得我了么?昨日还见过面的。”

  林河哑然,半晌才拔起一只脚,往院中走了进来。

  “还是不要点灯了吧。”白蔷劝止了他伸进怀里取火折的手,“有酒水,不安全。”

  “况且,我这么狼狈……”

  她盯着林河的侧影,渐渐隐没在黑暗里,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凄惶也好,悲痛也好,他是不会有的吧?

  天下男人,都是这么容易变心的。

  黑暗中,林河摸索着坐到了她的对面,只沉默了一小会儿,便轻轻开了口:

  “对不起。”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从前听过一句话,叫做‘见面三分情’,况且咱们日日厮混在一处。”他的声音很低沉好听,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毛都没长齐的愣头小子,“我对你动过心,本以为……本以为等到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可以谈婚论嫁的……”

  “合适的时机?”白蔷仰头灌下一杯酒,这些年,她为了陪客,早已喝不出酒的辛辣了吧?可这颗心,怎还是被辣得好痛?

  “是。”林河没有动面前的酒盅,“等我到了年纪,等你可以赎身,等将军……等将军在朝中站稳脚跟,能为你我做主。”

  “是啊,咱们这一等,就等了好久。”白蔷又独自干了一杯,“久得你都变了心!”

  “你说的对,是我变了心。”林河眼神一闪,也陪了一杯。

  “那么,”白蔷伏在石桌上,因醉酒而热乎乎的脸颊与冰冷的桌面相触,颇为舒服,“那个女子,除夕那日见到的,与你并肩的那个女子,她,她就是……”

  后面的那个词,她舍不得说出来。她怕坐实了他们的名。

  “对,她就是我要娶的妻。”

  林河干脆利索地替她把话补全,即便他眼中也有,与她相似的难过。

  “她现在是将军府里的女管事了。”他没理会借着酒劲儿,哭得撕心裂肺的白蔷,嘴角噙了笑,“待过了上元,我便不是这府里的外院总管了,我们……”

  他还没有想好,以后要做什么。

  “是吗。”

  白蔷的哭声渐渐止了,却也忍不住偶尔抽泣一下。她问道,眼中还有期待:“如果你娶的是我,这个位子,是不是还是你的?”

  林河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我喜欢看她在府里下人面前,叱咤风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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