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通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站直身子,揉了揉犯困的眼睛,嘴里嘟囔着:“这老头,就不能让人家歇会儿?真够气人的!”
嘟囔归嘟囔,山还是得接着看。可那两座山峰瞧着实在没什么两样,一时半会儿哪能看出什么门道?道门讲求“明”与“悟”:“明”如日月,靠的是阅历,从“看”“问”“闻”里咂摸真谛;“悟”却简单,无非是静心冥想,或是“动悟”时反复推敲事物的来龙去脉、发展轨迹。
这些深奥的道理,顾大通向来懒得琢磨。他总觉得有些东西是天生的,说白了就是基因里带的——就像两个学生一同念书,一个明明更努力,却总赶不上另一个,偏那学得好的还总在课堂上捣乱,这事儿他琢磨了多年,今儿不知怎的又冒了出来。
道门也讲资质,说这东西与生俱来,还跟灵魂有关:魂魄投胎时本无意识,直到附在新生儿身上,身体与灵魂尚未相融的婴儿懵懂无知,既不会说话,意识也极微弱。有的魂魄与肉身契合得快,资质、智商自然高出一截,这便是有人天生聪慧、有人生来鲁钝的缘由吧?
正想着,眼前的两座大山竟像是在晃动。顾大通一惊,揉了揉眼睛再看,山还是那座山,只是峰尖传来的寒意浸得他直打哆嗦。
天际的斜阳早已没了踪影,只余下漫天绯红的云霞。顾大通望着天边,许久没见过这般绚烂的霞光了。这时,大道祖从石洞里走了出来,他眉梢带笑地瞥了眼晚霞,又看向顾大通,问道:“今日可有收获?”
顾大通摇了摇头:“老师,弟子还没悟出来。”
“不急,这不是一两日能悟透的。凡成大道者,皆需亲悟,这便是‘悟道’。法门、功法的强弱,根源也在于此。”大道祖缓缓道,“接下来,你且练习道门最基础的吐纳之术。”
“此法源于天地自然,既能强身健骨,亦可修身养性。正所谓身强体健,方能开启万法之门。此地早晚清气充沛,正适合修习。有不懂的便来问我。待太阳落山,你进洞用膳,之后再练习打坐之术。都记住了?”
顾大通心里憋着股气——这一天累得骨头都快散了,暗地里把大道祖念叨了千百遍,面上却乖乖应下,依言照做。
深夜,做完所有功课的顾大通出洞看月。昆仑山的月亮格外大,圆圆的清辉将整座昆仑绝顶都裹了进去,柔和地洒在他身上。他寻到大道祖清晨站立的那块岩石,盘腿坐下,尽情吸纳着月光的精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