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现代言情

她们都不合适

21.决定去

她们都不合适 姜胜0518 3011 2020-11-13 11:13:16

  2014年8月,泽胜所在单位接到了上级的一份通知,要求选派一名干部去艰苦的地方挂职锻炼,选派干部要驻扎在段州市某镇,派驻时间为三年。

  周五下午,办公室主任紧急通知全体职工:请大家先考虑,有意向的可以先报名,名单汇总后,周一早上由单位领导拍板选派一名干部去偏远地区挂职。

  泽胜有点动心。

  泽胜想参加是有原因。离婚前,冬如母亲——那时候还是泽胜的岳母,曾打电话给泽胜所在单位的领导,声泪俱下的哭诉,所有的言语无非就是想告诉领导一个结论——泽胜真不是个人。于是,刚上任的女领导找泽胜推心置腹地谈心谈话,那可是足足两个小时,目的就是劝他道歉、和解。

  然而,泽胜这个硬骨头,心里始终过不去那个坎。对这种强行压制无限反感,后来,他也丝毫没有去主动和岳母和解。

  那个电话开始,就从那时候起,直到最终和冬如离婚,泽胜似乎一直处在舆论漩涡中,总能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也能感受一些异样的目光。

  泽胜很想挪个地方,换个环境。

  当然,其实这也并非是泽胜想逃离的全部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泽胜在这个岗位上干得并不开心。

  2年前,泽胜是凭自己的实力调动在这里的。为了能让泽胜调到这里,这个单位的领导和原单位领导私下达成交易:你把这个人给我,我给你在那个项目经费上划拨100万。“××单位拿蒋泽胜换了100万”的传言曾经在小范围传开。这是曾经让泽胜颇为自豪的事情——美国司令曾经说钱学森抵五个师,我能换100万,也不错嘛。

  到了新单位,泽胜的岗位,文件把关审核以及综合材料写作的担子沉甸甸的,此外,还有调研、法律、人事等各种工作需要负责。为了在这里站稳脚跟,泽胜没少加班。

  2年下来,泽胜发现自己干了个苦差事,吃力不讨好。

  泽胜心里分析过,自己得到提拔的希望是非常渺茫的:单位内30-40年龄段的人是主力军,占了70%左右;几个领导也都才40岁出头。单位内和他一个级别的有不少,论资排辈,还有好些排在泽胜前面。办公室主任工作很仰仗泽胜,但是,却不怎么体恤下属。比方说,冬如生下阿姿的时候,泽胜按规定提交了休10天陪产假的申请。结果,领导以年末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为由,只批准他先休5天。

  泽胜心里很窝火。工作不顺心,泽胜不自觉地把工作上憋出来的火气发泄到了家里。有时候,泽胜会假设:如果当初工作不是这么忙,又这么不顺心,是否和冬如,和她母亲的关系就不会恶化到后面那样,是否就不会走到离婚那一步。

  更让泽胜觉得愤怒的事情刚刚发生。前段时间,单位有个空缺的中层正职的岗位,最终进入考察的人选名单里面竟然没有泽胜,领导的理由是:进入单位工作时间不长。

  一个人想离开一个单位,无非是两个原因:钱没到位,或者心委屈了。所有这些发生的事情,让泽胜觉得委屈,他觉得自己正呆在一个“干活急难险重,提拔遥遥无期”的岗位上。这样的岗位要逃离,泽胜心里早就盘算过。但是怎么逃离呢?调动没那么容易,而单位内部要求轮岗,在没有人能接替的情况领导根本不会考虑。

  如今,突然来了这个通知。这是个机会,到底去还是不去呢?那可是离广州200公里的乡下啊,条件艰苦,一去可是三年。如果报名了,和萌萌见面的时间可能也没有现在这么多了,至少周一到周四的晚上是见不到了。

  周六,泽胜趁和萌萌吃饭的时候,征求萌萌对这个事情的意见,他问萌萌:我有点想去,有利也有弊吧,你觉得去还是不去好?

  萌萌说,你自己考虑吧,我不太清楚你们的事情。这属于调动吗?

  泽胜说,不属于调动,只是派出去,干几年就回来了。

  周日临别之际,萌萌突然想到派驻挂职的事情,她说,那个挂职,你还是别去了吧。

  泽胜说,我考虑考虑。

  那天周日,泽胜有点心神不宁。他没有和萌萌呆到晚上,下午便从五川回到广州。他需要找个安静地方来细细思量下未来。

  晚上,在空荡荡的出租屋内,泽胜一直静坐在沙发椅子上思考。这个房子,并因为住的时间长了而显得东西很凌乱,因为摆放的东西实在是不多。对于泽胜来说,这就是个晚上睡觉的地方,没有任何温馨可言。

  尽管自己有了稳定的女友,关系还不错。可是,生活变得支离破碎的感伤还是偶尔向他袭他。

  太阳落山了,夜幕徐徐降落。泽胜一直静静的坐着,直到天色完全变暗,他都没有起身去开灯。也许是周末奔波劳累,也许是和萌萌在一起消耗太大,泽胜想着想着,躺在沙发椅上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泽胜缓缓从沙发椅起来,拿着手机,给萌萌打了一通电话。

  黑暗中,手机的蓝色灯光照亮着泽胜的脸,他一脸倦态。

  泽胜说:“我现在坐在漆黑的房子里面给你打电话,外面特别安静,我觉得挺孤独的。”

  “哥哥快把灯打开吧。幸好,我有家人陪伴。你们这种外省人,我们的方言称为“捞”。哈哈,捞哥哥,要不你让你父母过来这边陪你?

  泽胜说了一些睡眼惺忪的话,然后挂了电话。一看表,已经是凌晨零点了。泽胜打开房间的灯,突然感到肚子咕噜作响,很饿。

  泽胜来到厨房——厨房毫无烟火气息,泽胜已经很久没有做饭了。

  和冬如在一起的那会,都是冬如做饭,虽然她做得不怎么好吃,至少有得吃。那时候的泽胜,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不会拖地,甚至不会网购——连个淘宝的账号都没有注册。离婚了,现在什么都得拾起来,什么都得重新学,他在非常痛苦地转型。

  恢复单身后,其他各方面开始慢慢适应了。最大的问题还是食物。下班了,吃什么?周末,吃什么?这是一件特别让人头疼的事情。外面的盒饭满是地沟油的味道,但是,又不得不吃,谁叫自己不会做饭。

  要活下去,就必须吃。泽胜想,这么晚了,就不出去了,在家里随便做点吃吧。

  他打开冰箱,拿出了面条和一个鸡蛋,一个人走进了厨房。他剩了一锅水,把水煮开,把面条扔进水里面。然后,他把鸡蛋打烂也放入水里,和面条一起煮了几分钟。接着,泽胜把水里的东西一齐捞起来,放入一个大碗里。

  面条下得太多了,捞出来剩了满满一大碗。

  泽胜把碗端到了餐桌上。刚吃第一口,他就开始嫌弃自己的厨艺了——这实在太难吃了。面条没有盐的味道,显得特别干涩;鸡蛋不再是完整的一块,被煮的七零八落,毫无美感地散落在面条上。

  泽胜饥肠辘辘的坐在那里,端看这这碗面,却又吃不下。

  突然,他蹦出了一句:哎,不吃了。

  也许这个声音发出得太突然了,也许在深夜中这个声音显得异常响亮,把泽胜自己都吓了一跳。

  泽胜才意识到,就在刚才,他竟然自己对自己说话了。这可不是一个人开车撞上石头时喉咙里发出一句“哎呀”那么简单,也不像在冲凉房里边洗澡边习惯性地叫着“王冬如”那么简单。

  这是在深夜里一个人对着一碗面,然后自己对自己说了一整句话。

  泽胜把面条一股脑地倒进了垃圾桶。垃圾桶旁边有个镜子,泽胜站着镜子前面,摸着额头矗立良久,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胡须拉茬,两眼无神,头发略显稀疏,发际线比以前靠后了。泽胜想起刚读研究生,那时候他一头秀发,略微长长点就遮住的眼睛,经常额头的两撮头发会像圆月弯刀一样把两只眼睛包围起来。

  岁月是把杀猪头,尽管你嗷嗷地叫,可是一年还是要挨一刀。

  泽胜站立良久,最后,把那半撮头发轻轻往后一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重重的说了一句:我要去。

  第二天,周一,泽胜到了单位就跑进了主任办公室,斩钉截铁地说:我想报名参加挂职锻炼。

  星期四, 8月17日,泽胜来到了段州市双口镇,未来三年,他将这里度过。在开完见面会后,他立即下村调研,一路上,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泽胜看到了水牛、小木屋、果树,听到了蝉鸣鸟叫。

  晚上,泽胜在镇政府的宿舍里打电话给萌萌,说:我已经决定了,我来段州了。

  萌萌说,哥哥,我发现你有个特点。

  泽胜说,什么特点。

  萌萌说,你总喜欢征求别人的意见,最终却不会采纳别人的意见。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滚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