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本忠此时也没什么好避讳了,只是正经地说:“我自小时候就帮地主家做事,不是上山就是下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开始发痒,后来才知道了染上了瘌痢头,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医治,后来随着我渐渐长大,虽然瘌痢消退了下去,可是头上仍然留下了这个疤痕!”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你想瞒到什么时候,难怪你每天都戴着这顶帽子。”陈春兰也有几分怒脾气的质问道,那是因为她突然发现,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男人竟然撒谎蒙骗了她,这是她有点不能接受的。
陈本忠见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百般滋味,更心乱如麻起来,他不知道是恨自己星,还是应该恨头上的这几块瘌痢疤,他不禁住后退了一小步。
这时候她母亲好像也听到了她们的声音,也从房间走了出来。
一看到陈本忠此刻一副光头模样,头上还有几个瘌痢疤痕,也是感觉和平时认识的他有着天差地别,她一时间千万头绪涌了上来。
她吃惊地问道:“你……你头上怎么回事?你之前怎么没说过。”
陆本忠要是之前肯定会回答,但是他已经向陈春兰解释了一遍了,他只是眼睛看着陈春兰,半天说不出话来,似乎想得到她的原谅。
好一会儿他才鼓起勇气来真诚地说:“我知道,我欺骗你们是我的不对,但是我确实是没有任何恶意的,我的家境不好,我之前也有人给我介绍过对象,可是好些人都嫌弃我这一点,这让我自己都讨厌头上的这几块疤痕,我也不想整天戴着那顶帽子,可是我总不能以这副模样就来见你们吧!不管怎么说我对你们都是真心实意的……”
“我以前也觉得你人好,勤劳能干,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多歪心思呢?我女儿要真嫁给了你,那还得了,你简直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个婚事你就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了,我家也不欢迎你这种人。”她母亲听了之后,并没有原谅他,只是觉得气愤不已,所以也毫不留情面地对他数落了一通。
陆本忠本来就不善于辩解,虽然对于这个疤痕有着许多自卑感,但是他有着强烈的尊严心,被她这么数落了一阵,内心的牛脾气也上来了。
他没有管外面天气如何,此刻他只是想走,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令他无地自容的地方,于是他就那样径直地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并没有怜悯他,将他浑身上下淋了个透彻,他也不管不顾了,他只是在雨中独行,他这下算是彻底心灰意冷了,他没想到会这样的,他又很快想到回家后,自己母亲知道了会不会更忧愁一番。
陈春兰见他就这样的跑了,顿时一颗心也被牵动起来,她突然意识到倘若这个男人真的就这么走了,恐怕他们今生都将无缘,或许她会抱憾终身。
她是有主见的女人,其实在这段时间里头,她也大概的了解了这个人,他的言语行为举止是隐瞒不了他的老实本分,尽管现在他有意隐瞒了他的缺点,可是总归来讲,陈春兰认可了这个人。
这时候的她已经不去考虑之前的这个欺瞒问题了,她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更是焦急起来,赶紧从门后边拿了一把黑色的伞便跟了出去。
她母亲见状,她似乎才转醒过来。
陆本忠像丢了魂似的淋雨走,他才走了十几步,突然听到了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么大的雨,你干嘛就这样跑出来,你的帽子都不要了吗?”
这是他意想不到事情,竟然是春兰,她也跑了出来,她还撑了一把有几分破旧黑色的伞,另外一只手还拿着他的那一顶**帽。
他刚才心灰意冷的心,仿佛这一瞬间又活了过来。
陈春兰走近了过来,用那一把伞替他遮住了雨,对他说:“先回屋里头吧!阿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待会莫要多说什么话气她哩!你看你全身都已经湿透了,还真想就这样跑回去。”
“可是我……,我骗了你们,我真不该骗你们的,我真的不是有意这样的,我以后也也不会了……我保证。”陆本忠又笨嘴笨舌地极度谴责地说着。
陈春兰看着他这个样子,只是理解他的话说:“其实你说的我都信,就你那个样子,看上去都不像是个能骗人的人。”
陆本忠这一刻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陈春兰对他的不嫌弃,他一时间内心又欣喜若狂起来,他仿佛又得到了整个世界一般。
陈春兰劝说着他,两人又重新进了屋子头,她母亲只是坐在桌子旁边。
见到他们同撑着一把伞进来,头撇了一撇,显然是余怒未消的样子。
她母亲没有好脸色地说:“你翅膀硬了,你胳膊往哪儿拐,这样的男的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阿母,我知道你气,你看他一身都湿透了,不管怎么样,外面下着暴雨呢,也不能就这样赶人家出去啊!”陈春兰辩解着说着。
她母亲看了看,他确实淋成了一个落汤鸡的样子,又看了看女儿在帮他说话,不知道是内心的同情,还是对自己女儿的气愤,一时间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时,陈春兰的两个妹妹也从楼上走了下来,因为一开始她们只是以为他们在楼下聊天,可是后来听到了母亲的责怪话,她们就赶紧从楼上走了下来。
只是她们两姐妹第一眼看到陆本忠的时候,也是有好些惊讶!
春翠年龄小好奇心比较重于是小声地问道:“大姐,他……他头上怎么了,怎么那样呢?”
春兰只是瞪了她一样,她立马就心领神会了。
而春梅则是发现她的母亲好像被惹的生气了,看那个样子她都知道。
只是走到母亲跟前有几分关切地说:“阿母,你怎么啦!”
“还不是让你姐给气的,白白养她这么大了,翅膀硬了。”
她又看了看春兰这边说:“大姐,平时你最听母亲的话,这次又怎么气她了,赶紧和母亲低头认个错吧!”
“阿母,我并不是有意气你的,只是让人家这样淋雨确实不好,而且人家来咱们家,每次不是带着东西来的,你先不要气了。”春兰又一次和她母亲解释着。
她母亲身上有着一股倔脾气,她说的这些话,她也没有听进去,只是觉得女儿开始不听她的话了,而且非要和这个男的好,让她的心里一时气急败坏。
春兰见她劝不动,就干脆示意她的两个妹妹去劝说她的母亲。
而她则去楼上找了一身老早之前她父亲的衣服,还是一身新衣服,虽然她父亲去世的早,但是这一身衣服都没穿过,也就舍不得丢弃了。
她和陆本忠说:“阿母正在气头上,你先把衣服换了,等她气消了,再和她讲吧。”
陆本忠说:“这样不好吧!你母亲现在都还在气头上,再穿你父亲的衣服,她要知道了怕还会更生气呢。”
“没事的,我阿母他性子倔犟的很,以前小时候每次和父亲吵架,惹她生气了,她有时候一天都不吃饭呢?等她什么时候想通了,自然就好了。”陈春兰显然比较了解自己的母亲,只是对着陆本忠如实而说,陆本忠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那一天吃饭肯定是不成了,只是等雨小了的时候,陈春兰特地给了他伞,并且叮嘱他,过几天叫媒婆再来家里一趟,到时候就把两人的事情彻底定了下来。
那是陆本忠他一生中都记忆最深刻的事情,他做梦都没想到陈春兰竟然看中了他这个一无所有而且头上有瘌痢疤的人,他更是为她的举动所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