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十分煎熬地挨到了下班，一如既往地去老地方找祝曼。我们脸上都挂着忧郁，这一个晚上明显不欢乐了。
“去喝一杯酒吗？今天我请客。”我们一起吃完饭，正慢悠悠地走在熟悉的路上，祝曼突然提议道。
“走吧，去喝酒。”我满怀心事地牵起她的手，向反方向走去。
北京有不少繁华的地方，这附近便有一条商业街。或许是时间不合适，亦或者是这地方本就不是十分的繁华，这条街上的人总是不多——我们就是在这条商业街碰面的。街上有一家小酒馆，我们进去一人点了一杯酒，在昏暗的灯光下碰杯。
“昨天我和祁舒谈到了你。”我缓缓开口，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祝曼怔了一下，随后整个人都好像失了魂魄一样，似是惊慌，又有些无力地看着杯中的酒。
“我们分手吧。”“她说想要见一见你。”
我们几乎是同时开口的。我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时候说话，这完全是意料之外。
祝曼笑了：“这段时间和你相处得非常开心，你真的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很荣幸可以和你成为朋友。”
只是朋友吗？
失落感顿时溢满胸腔，随即奔来的羞愧和自卑。过去的种种冲进我的脑海里，我只越发感觉到，祝曼好像一直都可以分得清我和她的感情，掂量得好我的地位，处理得好和我的感情。我以为她和祁舒不同，至少对于我来说不同，我可以在她面前获得基本的自尊，至少可以让对方对于和自己的感情有一点点的留恋。
如今我方才发现，我只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幼稚鬼罢了。我的缺点暴露无遗，我那看起来深邃有趣的灵魂凌乱不堪，而我心爱的姑娘却在我眼里变得无比崇高。
祝曼仰起头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身后朦胧的光线勾勒出她柔和的下颌线，映衬着她眼中的温柔。她随即转头看向我，双手搂住我的脖子。
换作之前我会心跳加速，我会因为我喜爱的姑娘对我做出的、非正常朋友会做出的动作而感到激动，也会在心里迅速为她写下十四行诗，用华丽的语言描绘出她的美丽。可我只觉得她在居高临下地调拨我的自尊，在用暧昧的动作挑逗着一个满身是伤的男人。
轻浮。滥情。
我毫不犹豫地将这两个词盖在了她的头上，凭着心里的刀肆意伤害着这个伤害过我的人。我们的胸膛紧紧地贴着，我惊奇地发现她的心率高得非比寻常。这叫我觉得有几分慰藉，她至少会因为我的难过而有几分动容。于是我又心软了——祝曼是个非常好的姑娘，只是我不够好，只是我们相遇的时间不够好。
若非如此处境，我想我们会是良人一对。
我最后一次和她走在那条路上。
“你是害怕见到祁舒吗？”
“我不怕她，我的态度会因为我们的爱而无比坚定。”
“那为什么不早说？”
祝曼又沉默了。
“我爱你。周先生，我非常爱你。”这是她最后的答话。
忽的，她驻足了。可是我们还没有走到分别的那一盏路灯下。
“你向前走吧，我看着你。”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