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怪的他们

　　入秋的夜晚总会来的早些。槐城的大街小巷已经点起了灯光。苏雨凡和方石推着自行车走在槐城街道，两人畅聊着过去中学的种种趣事，也好奇着即将的高中新生活。

　　苏雨凡和方石停在了小区门口。

　　“谢啦，我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吧。”苏雨凡笑着，往小区口走了几步，回头看到方石依然停在原地，

　　“你怎么了，怎么还不回去？”苏雨凡说。

　　“等你进去了，我再走。”方石笑着。

　　“哦····”苏雨凡轻声应了一声，先是慢走了几步，接着快速钻进了小区里。方石看了一眼消失的身影，嘴角浅浅上扬，踩着自行车离开了。

　　苏雨凡推开门，桌上已经摆好各色菜肴。苏雨凡来不及放下书包，捏了快红烧肉放进嘴里。

　　“哎呀呀，说了多少遍，饭前要洗手。”妈妈从厨房探出头。

　　苏雨凡的妈妈是一个数学老师，平时生活也极具严谨，她常说做事情要有条不絮，她的世界像是圆规和戒尺裁描好的图纸，她只需按照方圆规律行事。

　　“去叫你爸爸出来吃饭。”妈妈拿着碗筷走到饭桌边。

　　“哦····”苏雨凡含着肉应和着。

　　“哗啦啦“马桶冲水的声音，爸爸从卫生间里走出，手里的报纸扔在沙发上。

　　妈妈瞪着他，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伸伸自己的手掌，“我洗过了。”

　　“手洗过了，报纸就可以乱扔了？”

　　爸爸似乎已经习惯了一切，沉默着走到桌旁坐下。

　　“今天第一天上学还顺利吗？“妈妈问。

　　“嗯，车子坏了，迟到了，还差点没领到书····“苏雨凡顾着吃饭，察觉不对立刻止住。

　　“车子坏了？刚买的新车就坏了？“妈妈看着爸爸，爸爸夹了一口菜，”新车还没买，雨凡先骑旧的，等过两天再买。“爸爸说完，妈妈怒瞪着爸爸。

　　苏雨凡察觉妈妈情绪不对，”妈，你别怪爸，我说不买的，那个旧车我骑习惯了，等过两天再买吧。”

　　“过两天？你车子现在都坏了还想过两天再买？！“妈妈厉声。

　　“过两天再买也不耽误什么事啊？“爸爸说。

　　“你说的可真轻松，第一天开学就迟到，还差点没领到书，槐城一中是重点，这会给老师留下多坏的影响啊。“

　　“第一天开学，又没上课，能有多坏的影响？！”爸爸说。

　　“我现在是在说迟到的事吗？要是车子突然坏了，出了意外怎么办？你整天就只顾着你自己·····”

　　“我只顾着我自己？”爸爸似乎也被激怒了，筷子也横在桌上，“我顾着我自己什么了，你又哪里看我不顺眼了······”

　　“爸，妈·····你们别·······”苏雨凡想要左右安抚着两人，无奈两人已经开始怒目相对了，你一句我一言开始争辩起来。

　　似乎一切在苏雨凡的预料之中，爸妈又因为一点小事争吵起来。在苏雨凡的记忆中爸妈一直是平和相处而恩爱的，可随着岁月增长，爸妈之间的隔阂愈来愈大，苏雨凡也在爸妈不断的争吵中慢慢习惯了这种氛围，苏雨凡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这么依恋倾慕爸爸的妈妈，有一天也会指着爸爸说三道四个没完。外婆曾说当初爸爸是镇里的文艺青年，经常组织小镇的诗歌会，而妈妈永远是观众中最准时最认真的那一个。后来爸爸妈妈开始了约会，妈妈的床前贴的都是爸爸写的诗歌和散文，在那段不是很安稳的岁月里，那些写在墙上的白纸黑字温暖了一个个难熬的日子。后来爸爸当上了文化局里的资料员，而妈妈也去城里的师范学院念书了。结婚后的两人也曾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苏雨凡记得小时爸爸在桌前写文章，妈妈拿着诗稿在屋子里像只蝴蝶一样飞来飞去诵读着，苏雨凡记得那时窗外的槐花比现在的还要浓香。可渐渐的，两人之间的互动越来越少，妈妈的工作也越来越忙，慢慢的，妈妈的职位不断上升，而爸爸依然只是文化局里写材料的小科员。

　　“你就不能去李处长家坐坐，人家儿子结婚你也不去，你可真清高····”

　　爸爸坐在一旁不说话，妈妈看着似乎更来气，“和你说话呢······”

　　“我清高什么，那个领导我就见过一面有什么交情，我不想去怎么了····”爸爸有些不耐烦。早先的两人总会以这样相似的原因争吵，慢慢的两人又开始因生活的一些琐事而起争执。苏雨凡有时候很心烦，也很疑惑，她不明白情感也会在时光中变质，而在这些逝去的岁月里，他们流走又是什么，苏雨凡有时候也自问，可当时她终究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