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千树梨花开,弹指转瞬十二载。
盘风部落内,风修吾端坐在祠堂前,静静地祈祷,今天是他成年的日子。十二年间,他飞速习得了这个世界的语言、文字、礼法、常识,并且是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满月时自己便独自站立飞奔,惊得父母直呼神迹时,他的嘴角还会泛起一丝笑意。
前世的他童年是在忍受父母的责骂与争吵中长大的,这造成了他孤僻的性格一直伴随他死亡,今生,风胥和姜氏对他的偏爱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仅仅是因为他表现出的种种“神迹”,还因为它是风家的唯一一个儿子。
如今的他,是一个童年得到了修正的正常孩子,在风胥的指导下,他拥有了健硕的体格,机灵的头脑,灵敏的反应。这十二年间,他也常想,蒲公英会不会也一同穿越了过来,只是两人分别在不同的地方,他想追寻这个世界和前世的联系,索性,那一天的起点看起来不太遥远。
“修吾。”正当风修吾冥想着种种时,风胥迈进了祠堂内。
“父亲。”风修吾起身鞠了一躬。
“今天是你成年的日子,按照族规,你将接受三道考验,可有信心?”风胥虽是提问,但从他的腔调来看,是自信满满。
“有!”风修吾颇有底气地答道。在盘风部落,每个人都必须经过这道考验才算是成年,若是没有通过考验,即使是三十岁,那么也只能算是孩子,直至通过考验为止。
“好!走!”
跟着风胥出了祠堂,风修吾才发现下面的空地已是人头攒动。
“今日!是盘风部落所有十二岁孩子们的成年日!”风胥声音洪亮,并且其中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令颇有些喧哗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今日!皇天将共我们见证新的战士诞生!”“今日!我共长老为所有想成为战士的人,设立了三道考验!通过考验的人!将获得新生!获得外出狩猎的权利!获得参加战斗的权利!获得庇护部落的权利!”风胥目光肃穆,直压得下面的人不敢直视。
“那么!风修吾!风熳!风渚!管踵!丘箸!丘.....告诉我!你们!有成为战士的觉悟吗!”风胥的声浪又高过一潮,如果换做一个现代的成年人,那将会被震得当场失神,但这里每个参加成年大典的孩子神色却无比坚毅,齐声吼道:“有!”
“好!你们通过了第一个考验。那么下面迎接你们的,是第二个考验!选择自己的道路。”风胥说道后面,语气突然缓和下来,静静说道:“接下来你们选择的道路,也许会影响你们的一生,决定你在战斗中是以什么样的手段对付敌人,对待自己。这道考验每个人都可以通过,但希望,如果有一天你因为这个决定而失去生命时,不要后悔。审视你的内心!”
说完这些,风胥朝一旁的大长老招了下手。只听那大长老道:“孩子们,世间残酷,为了求得生存,便有了争斗之法。两万四千年来,人族经历种种磨难,总结出了封神、登仙两种法门。而这两种法门,其中又有成千上万种衍化。每多掌握一种,对抗异兽怪妖便多一分胜算。但人终究精力有限,且法门流传断续,我们盘风部落,有神通十门,仙法八部,常人若入仙途,便难再踏神路,作何选择,遵循本心。”
至于仙途、神路这些,是这个世界的常识,风修吾也了解过一些,对于一个前现代人而言,“修炼”二字无疑是最具吸引力的。所谓仙途,便讲究神行合道,也就是尽量贴合自然行事,不算修炼小说中的清心寡欲,即使是在战斗中,也应该借助自然、大道的力量。而神路,则是更多发掘自身潜力,将自然、大道之力纳入己身。二者有着截然不同的修行和战斗方式,但彼此又有着相通之处。
风修吾对于这两条道路并无太明显倾向,此刻面临这样的抉择,他突然脑子一抽,问道:“可得长生否?”
“哈哈哈哈...”这一问顿时惹来一阵哄笑。风修吾此刻只觉得是被某只猴子附体一般,嘲笑的目光惹得他想四处挠痒。
“不能。”大长老笑道,转而用较严肃的口吻说道:“修行不单单是为了个人,也是为了整个部落,再大些,是为了整个人族。现在你们还小,不懂得外面险恶,但一定要谨记,一切都是为了存续。”
“一切为了存续。”风修吾听得明白,却又有些迷茫,这十二载来他都是在部落中度过,也就是说,他还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而眼下让他选择神路与仙途,无疑是万分纠结的。风修吾下意识看了下自己的父亲,风胥刚好也在看着他,相对无言,但他能从父亲的眼中看出四个字:“遵循本心。”
风修吾想起父亲和自己说过的天启仪式,天启标明自己在神路、仙途、巫道上都有一定建树,以前风修吾觉得那当不得真,可随着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他便愈发觉得,天启也许并不是神婆的妄语,而是一种真实的启示。
我的内心是什么呢?在前世,成仙,是每个华夏儿女的梦想,关于仙人的种种事迹亘古流传,并演化出各样神异的色彩,可这世的仙,真如前世中的仙那般洒脱吗?从大长老的描述来看,这个世界并不太平。而神,在风修吾的眼中更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提到神,脑中滚滚而来的便是威压与肃穆。
很显然,他主观的将前世的神与仙的印象代入了目前的境地,并且这将会影响他最后的抉择。“既然天启说我在这几种道路上都有缘分,那么也就意味着是有同时修行的可能,但又不能够太过张扬,如果我自大的选择双修,那说不定直接就考验失败。”虽然他是风胥的儿子,整个盘风部落的少主人,但在这种问题上,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不然引人注意不说,还有可能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想罢,风修吾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面对下面的人群,他没有丝毫畏惧,颇为平静地说道:“我选择——神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