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四长老迎进屋子,风修吾接下来迎来了漫长的一个时辰。
“仓家寨那边和有熊家起了点冲突,所以需要派人调停一下,以免乱了部落安定。”
“嗯,让丘弓他们过去好了。”
“我已经派他们过去了。”四长老笑眯眯道。
“那你还和我说干什么!”风修吾此刻在内心咆哮,但神色却没有异样道:“有劳四长老费心了。”
“呵呵,应该的,另外,狂沙部落购来的五十匹骏马也已送到,需要查验一番。”四长老不疾不徐地说着,他在完成应尽的责任,虽然这套流程显得很臃肿多余。
“您也应该查验过了吧。”风修吾腹诽一句,继而说道:“四长老,已经做完的事情就不用和我说了,我和父亲都相信您和五长老的智慧能够很妥当地处理这些事情。有没有什么待需要处理的事情呢?这样我也好为您分一些担子。”
“嗯...”四长老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默了约莫有十息时间,他终于缓缓说道:“有一件事,而且事关部落安全。”
“七日前,部落的南方来了一群流寇盗匪,虽不知他们目的如何,但如今在那里已经驻扎了七天,本来成年大典的最后一道考验应该设在那里,但出于安全考虑,又临时改为了猎杀蛮牛。”四长老说着,又赞叹了一句:“不曾想少主您刚踏入神路,就能斩杀蛮暴牛了。”
“而近两日,各个寨子都传出物品失窃之事,就连我们部落本部,也于昨晚有一起物品失窃之事发生,所以,我们怀疑是不是那群人做的,准备去探查一番,如果真是对方所为,那就好好好交涉交涉了。”
“交涉?按正常剧本走不应该是直接率领千军万马直冲对面老巢吗?”风修吾心生疑惑,问道:“如若证据确凿,为何不直接抓了他们,定罪处理?”
“呵呵,少主有所不知,在明面上的规定里,人族是不允许相互争斗厮杀的,即使有了罪状,也要交由上部的天权司发落。这也是为何当初大长老在成年大典上提及一切为了存续的原因,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存续,也是为了人族的存续。”
“这是为了存续?”风修吾面露疑惑,他看向四长老的眼睛,对方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坦然接受了这种理念,认为这是十分正常合理的事情。“如果交涉无果呢?我们便放由对方欺辱吗?”
话题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良久,他说道:“少主,明天午时,我陪您一起去那边看看吧,首领不在,您作为代行首领,有义务作为最高当权人出面。”
“嗯。”风修吾应了一声,四长老此刻显得有些沉重,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又交谈了几句后,他送着四长老出了房门。
“呼,自从成年大典开始之后,总是出现这些沉重的话题。难道这就是所谓推开了命运的大门之后,不得不接受的残酷真相吗?”风修吾心中感叹道。
“虽然我什么什么真相都没看见。”阿巧复读了他心中最后一句话。
“你听见了?”
“我什么都没听见。”
逗趣完这个小光球,风修吾将从巫祝那里得来的龙木丢给了她。也不知用了什么戏法,那龙木就在眼前消失不见了,不过在他的灵视中,阿巧的肚子中多了一节发光的不规则长条,看来是被直接吞入了肚中。
“四长老刚说完部落的事,和我有牵连的人也都已经应付过去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来来打扰了,该看看自己了。”此刻,风修吾心中还是有一些期待,按照他的计算,此刻他已经有了伪装、报复、袖里乾坤三门神通,但袖里乾坤是两个光点融合而成,应该可以算作是两门神通,那么,只要再点亮这最后一个光点,他就是一名上路神了!
意识刚一潜入识海,风修吾已经感受到了一些隐隐的变化,那是一种渴望突破的气息充斥着这片星海,似乎有某些古老的悠久人声,在为他祈福颂唱。听不真切,他逐渐靠近神路的光点,随着意识的融入,一股信息自然地呈现在眼前。
“信念基石,旁人对你的坚定信念可以使你取得源源不绝的力量,并提升你的悟性。或毁灭这些信念,永久增强你的实力。每一道信念相当于半成的神路光点增幅,而毁灭崩塌的信念,则会提升两成的神路光点增幅。”
少见地,这次那名为风修吾的人并没有在意识中留言,而是独自留他消化这份信息。
“信念基石?这也算是神通吗?”在他有限的了解之中,并没有这种诡异的东西。“将他人的对自己的坚定信念化作养料?这难道不是前世的上帝、真主之类的才有的能力吗,不过他们叫做信仰,可能还有本质的区别。”
“我的脑子里住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白胡子老头?还是绑在十字架上的耶姓男子?”风修吾对前世上帝的固有印象如此。不过,在他的感觉中,并没有什么白胡子老头,而是有几道信念清楚地指向着他。
“父亲的信念,丘逵的信念,风嫚的信念,竟然还有风阡的,果然还是小孩子好骗啊,一只沙兔就收买了。以后要是想提升实力,是不是多诱骗小孩儿就行了。”想到这里,风修吾突然觉得自己变得万分邪恶。
“看来其他人对我的看法,还没到能够形成坚定信念的地步。”风修吾思忖着,又突然想到自己肩膀上的那团光球。“怎么没看到她对我的信念,打生打死地救她,难道没有一点感恩之心的吗!”
此刻,阿巧呆在她的肩膀上呼呼睡着,即使风修吾内心的咆哮也没有将她吵醒。“吃,旅行,吃。”一道道意念传来,留下风修吾在屋内独自伤悲。
而后,风修吾再将意识回归了识海,因为他还没明白怎么成为一个上路神,按照四长老的说法,只要开启了五个光点,就已经是上路神的境界,但是,每提升一个境界,应该都会有一次融合,并得到一门新的神秘法门才对。
但风修吾没有找到,他的识海中星点依旧,直至他触碰那个信念基石,一声声洪亮的吟唱直接在脑海炸开,那是不属于历史中的人们的歌颂,似乎是在表达着对某个神的敬意,对某个崇高存在的缅怀。这洪亮的吟唱中带着几近实体化的坚定意志,在风修吾的眼眸中发出形成一道道金色的柱体,连接向某处未知的存在。
随后,风修吾觉得自己的信念在不断崩塌。对生的执着,对死的渴求,对事物的看法...此刻都在被这洪亮的声音同化着,裹挟着送往彼处不可达的存在。
“啊!”风修吾大叫一声,识海中那颗信念光球在他的无意识牵引中疯狂旋转。
“将你的信念奉献...他会回来的....奉献信念...拯救...相信他...人族...”这种同化中,风修吾听懂了这些无数虔诚的低语组成的赞歌所表达的意识,他即将成为他们的一员,被迫加入颂唱那位的行列。
“伪装!”风修吾调动气流包裹住自己的意识,但气流并没有如期而至,疯狂旋转的光球形成了一个识海漩涡,撕扯着将其余的光点吞噬。每吞噬一颗光点,就让风修吾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奉...”“奉你星星星个头”风修吾爆出粗口。“老子是律师,老子的一生都奉献给律法的漏洞!”风修吾对抗着那些吟唱,用最粗暴的原始人方式。
一颗光点,两颗光点,随着信念光球不断地吸收光点,风修吾所听到的吟唱也越来越大。当那颗融合光点被倾碾着吞入时,整片吟唱声迎来了它的高潮。
“啊!!!奉献信念!奉献法律!拯救法律!人族...”风修吾在高亢的引导中迷失着自我,以扭曲的方式像某处未知的存在奉献着自己的信念。
“修吾,长大了啊。”
“丘逵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少主!您要小心!”
“哥哥,哥哥的女装最可爱!”
识海中,吟唱声戛然而止,被四道突兀而来的话语所打断,似乎有某种意识透过那些吟唱声传来,然后无声退去。
星海之上,一颗硕大的光球缓缓旋转着,牵引着数枚小的光点,它们不再是死的光点,而是活着的,新生的神路伊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