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进来。”
曲澜推门走了进去，知趣地回身把门关上，毕竟在职场上，同一个错误不能犯两遍。
“小曲，坐。”
“谢谢，蔡姐。”
曲澜仔细地捕捉着蔡姐面部不易察觉的细微表情，结果无功而返。
要么就是她隐藏得太好，要么就是我察言观色的手段太次。算了，想那么多干吗？
“小曲啊，关于上午我和你谈的事情……”
果然又要旧事重提。听到这里，曲澜反倒松了一口气。
最折磨人的往往不是坏消息，而是等待消息是好还是坏的时刻，比起这个，得知是坏消息反倒更能让人释然。
是死是活，给个痛快！就是这种心理让我们想要逃避等待的煎熬。
“我把情况告诉陈总了。”
我的天，陈总？我工作开个小差至于上报最高领导吗？我是做了什么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吗？是，我是心情不好，状态不好，但是我并没有影响到我工作的正确率好不好？难道只是认为我会犯错，就要斩草除根吗？你们是预防犯罪臆想科的吗？不经过调查取证，就拿动机说事，未免太儿戏了吧？
曲澜内心的戏份十足，却依然要面带微笑假装若无其事地等候不容许辩护不设立陪审团甚至连原告人都没有的独断专行的判决。
“陈总的手头正好有个差事，很适合你对象去做。”
上天总是在你春风得意的时候给你一耳光，或者在你堕入万丈深渊的时候伸出一只援手。
但这个时候，当事人往往还没从原始状态的惯性中挣脱，所以第一时间体会到的情绪常常是怀疑。
曲澜也没逃脱这样的规律，满脸不加掩饰的困惑。
“小曲啊，你也知道，咱这种木业公司，在近几年呢，发展遭遇了瓶颈。现在这个社会呢，别人都在进步，你原地踏步那就是倒退啊，所以陈总呢，本着未雨绸缪的主旨眼光独到地看出，要求得发展，就要与时俱进地将实业和网络挂起钩来。”
幸好蔡姐只顾着自己讲话，没有察觉曲澜的失态，因此给了她短暂的喘息时间，这才慢慢收拾好心情。
“X网，拥有很大的用户群，涵盖了各个年龄段。有不少UP主自己做手工，发视频，看的人也不少。通过长时间的调查与思量，陈总找到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粉丝数呢不算多，就十几万，但是考虑到资金的问题，先试试水，如果反响不错呢，再追加投资也不迟，就算没什么效果呢，于公司而言呢也没什么损失。”
想法还是不错的，可这跟陆子昂又能扯上什么关系呢？
“你说巧不巧，这个UP主正好就在平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对象老家就是平城的，对吧，小曲？”
“是的，蔡姐真是好记性。”
“诶，我们做人事的，都得靠脑子。”
好话谁不爱听啊？说了也没什么损失，就说呗。
“陈总的意思呢，你对象呢，正好可以回家住一段时间，出门打工平时很难回去吧？”
“是的，放长假的时候能回去一趟。”
“对嘛，正好回去看看父母，顺便呢，代表公司帮着和UP主沟通讨论怎么做出好看的视频，年轻人呢，最懂年轻人的想法，协调起来也方便。你对象不是学计算机的吗？”
“是的，蔡姐。”
“让他录个像，做下视频后期，活也挺简单的，当然，陈总不会让你对象白忙乎，先试一个月，工资呢，底薪先按三千来，车费报销，你也别嫌少，凡是都有个开始。要是反应不错呢，咱公司专门设置一个广告部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这部长还不是你对象的？”
好事倒是个好事，总比让陆子昂赖在家里游手好闲的好，但是回平城啊？这不两地分居吗？费尽心思地留在邺城，难不成最后还得回他老家？
“小曲，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两地分居嘛，这都是暂时的。陈总的意思呢，一开始合作，还是面对面的好，眼见为实，也知根知底。等双方熟悉了，流程也走熟了，自然要把你对象招回来的，到时候你俩上下班都一起，不好吗？年轻人，分开都是暂时的，老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小话说得，一溜溜的，真是小瞧了蔡姐。
“蔡姐，你说的是，年轻就应该到处历练，不能贪图安逸。”
“这样想就对了嘛，小曲啊，陈总可是很看中你的，要不然也不能亲自过问，还给你解了燃眉之急，以后的工作嘛，你可要更加上心啊，别再让领导烦心了。”
“蔡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工作出现任何纰漏，家里的事情也不会再麻烦领导。”
“嗯，你知道这点就很好，作为员工，最关键的，就是担负起为领导排忧就难的责任。”
“谢谢蔡姐指点。”
“好了，回去和你对象好好商量一下吧，别让我失望了。”
“好的，蔡姐，那我先走了。”
“嗯，走吧。”
曲澜出门，随手将门轻轻带上。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不过是过了十来分钟，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景象此时已被万籁寂静所替代。
下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曲澜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曾在网络上看到的一句话。
收拾好账本，把该上锁的抽屉锁上，电脑关上，确认办公室的灯都关了，曲澜这才关门走出了公司。
直到凭着双腿的记忆迈入地铁的人堆里，曲澜才腾出脑筋来思考今天的遭遇。
如果用一个成语简单地概括，那就是：跌宕起伏。
本以为自己要被公司开了，和陆子昂一起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呢。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陈总？虽然同在一个公司，和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财务部的事情都是资历更深的老闫和他对接，偶尔当面汇报也是老闫请假不在的时候。
印象中的陈总是个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中年男人，喜欢抽烟，操着南方口音，虽然不苟言笑，但还算慈眉善目。
曲澜所在的工作场所按职能算是个销售部，公司还有个木材加工厂在远离市区的郊区，月底盘库的时候曲澜去过几次，工厂不大，工人不多，环境一般。
工厂那边虽然安排了一个负责人，但陈总时不时地过去视察一下，再加上路程太远，留在公司里的时间自然就减少。
虽说只是个小公司，但老板还有精力顾及我这个小罗罗，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不过听蔡姐的语气，她似乎对我的好运不太高兴呢？给领导添麻烦了，她是这么觉得的吧？问题是，这件事情又不是我上杆子求人帮忙，明明就是你们逼我说的。
我还不想说呢！
不过，那个躲在暗处看我笑话的人，怕是要失望了吧。
哈哈。
想到这里，曲澜的内心久违地畅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