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除夕
打破尴尬的是姗姗来迟的右怜，或者也可以说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右怜回到嘉园，看见苏炑沉发呆似的站在嘉园院子里。
苏炑沉看见右怜，脸上的尴尬更深刻几分，健步如飞的从嘉园里面走了出去，一丝也没有停顿，眨眼就没了身影。
右怜疑惑了一下，感觉苏炑沉怎么怪怪的，突然听见屋里传来的水声，恍然大悟，她只想着破坏林清挽的小心思，忘记告诉公子小姐还在洗澡了。
“啊！糟了！！”
琅璍把竹篮从地上拿起来，冲外面的右怜喊道：“你还知道啊？还不快进来帮忙收拾。”
右怜满脸心虚的走进去收拾，不过跟琅璍对视的眼中除了心虚，倒是更像是乐见其成。
苏嘉脸颊也是红扑扑的，瞪了一眼右怜，眼波流转，眉目勾魂，所谓出浴美人大抵也不过如此。
右怜悻悻的看了一眼苏嘉，连忙收拾起屋子来。心中暗暗腹诽，小姐这刚出浴的样子实在迷人，哪怕是生气也没有一点威慑，反而像是欲拒还迎的娇嗔。
怪不得小姐生气，这样子的小姐被公子看见了……若是以后俩人之间气氛变得尴尬了，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琅璍伺候着苏嘉穿衣干发，苏嘉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
镜子里的人儿精巧窈窕，每一处都似造物主静心刻画般美丽动人，一颦一笑，宛若天成。唉，本想徐徐图之，可今日这般变故，他那人该不会又……
琅璍看着镜子中眉头紧皱的苏嘉，轻笑出声。“小姐，你一向胸有成竹、算无遗策，怎么碰上自己的事就犹豫不决、踌躇不前了呢？”
苏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五年前那次……让她实在不敢在轻易越界……
“小姐，公子看惯了你这般秉性姿色，难不成还能看得上其他人吗？不过要我说，公子这人着实有些不开窍……”
苏嘉也被逗笑了，看着镜子里无可挑剔的容颜，舒展了眉头。
“他何止不开窍，简直就是个木头疙瘩！唔，就当让他占个便宜，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算了。琅璍右怜，你们也快收拾一下，不早了睡觉吧。”
苏嘉躺在床上闭目而眠，至于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无人可知。
月色照人眠，可今夜同一个月亮却映照着两个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人。
竹园，苏炑沉躺在床上，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在嘉园看到的场景。
飞撒的花瓣，沐浴在竹桶里的人儿，花瓣下若隐若现的肌肤，半埋在花瓣平铺的水里娇艳欲滴的容颜，还有那微微愠怒却楚楚可怜的眼神、青涩娇羞又似娇似嗔的话语……
苏炑沉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了，这实在太罪恶了。
既然睡不着苏炑沉也不在床上折腾了，干脆起床爬到房顶上，赏月喝酒。
当然，这不是自家的房顶，而是某个被迫半夜陪君子、爬屋顶喝酒的倒霉蛋家的。
“苏兄有什么烦闷能不能明日再聊？夜已经深了，休息不好会影响明日早朝的。”
“徐——公——子？我想喝了酒会睡得更香甜。不要那么小气～”
徐家一个屋顶上，苏炑沉和徐萧寒两人又吵了起来。
“问题是，就算要喝酒，我们为什么要爬到屋顶上喝？大晚上的你闯到我家里面，就只是为了把我抓上来陪你喝酒？苏兄，晚宴上你还没有喝够吗？讲道理，高处不胜寒，站在这里我真的有点冷……”
“啰嗦什么，你不想在这里，你就自己回去吧，你回去我明天就去找舅舅给我表妹说亲。”苏炑沉有恃无恐的说道。
“苏——炑——沉！”徐萧寒本来没有发怒，但看到苏炑沉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生气的说道：“好！你把你表妹嫁出去，我就去找苏小妹提亲！”
“你不想喝你就自己下去，你敢招惹嘉儿我就把你踢下去！”
徐萧寒探了探脑袋，看了看屋顶下面，打了一个冷颤反而一屁股坐了下来。“下去就不下去了，怎么说也是我家的屋顶，我得陪着你，否则你在我家喝醉了摔下来成了半身不遂的样子，我还得付一半责任。”
苏炑沉撇了一眼徐萧寒，幽幽的说道：“你是不是下不去？”
“谁说我下不去了？我就是不想下去不行吗？”
“嗯，嗯，不想下去不想下去。”苏炑沉憋着笑疯狂点头。
徐萧寒脸色一白，本想踢一脚苏炑沉，结果自己差点掉下去。
得了，又够他嘲笑拿捏一阵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
……
除夕夜很快到了，这天大街小巷都热闹非凡。嘉园，苏嘉在沈淮英的连番催促之下，只好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她一起出门去了
“小嘉儿，我在真香楼好不容易订到的包间，我们得快点去，不然会被抢的。你不知道，今年除夕真香楼的食客多的不得了，老板说这提前订的包间半个时辰内过不去就不算数了。咦，到了到了！还没到半个时辰，快走快走。”
沈淮英拉着苏嘉就往真香楼里面走，一条热热闹闹的街道，由于这个食楼的存在而显得格外拥挤，右怜和琅璍急忙跟上，才勉强没有掉队。
三楼包间，沈淮英刚坐下就喊小二点菜。苏嘉在一旁喘着气，跟右怜和琅璍对视一眼，满脸无奈宠溺。
“小嘉儿，我看今晚这里人太多了，应该上菜挺慢，我先点菜，这样等会他们来了正好有的吃！”
苏嘉听到沈淮英话里的他们，抬头问道，“他们？你都请了谁啊？”
“当然是苏大哥、徐家那个讨厌鬼，还有我们那几个老朋友啦～”沈淮英神秘兮兮的拉着苏嘉。“不过小嘉儿，我这次还叫了一个人哦～嗯……应该算是个惊喜！”
“什么啊这么神秘？”
“不告诉你！你待会就知道了～别急别急。”
不一会儿，苏炑沉和徐萧寒也来了。只是苏炑沉的旁边明显多了两个让人无法忽视的身影——林家千金林清挽和姜二小姐姜雯秀。
沈淮英看到林清挽和姜雯秀的身影顿时脸色怪异起来，表哥什么时候和这两位搞在一起了？林清挽对表哥有点意思我们都猜到了，她凑过来就算了。可这个姜二小姐刚回京城怎么也凑过来了？表哥这是什么招蜂引蝶体质？
沈淮英想到刚跟苏嘉说的贵客连忙悄咪咪跟苏嘉解释：“小嘉儿我说的贵客不是她们俩，我也不知道她们俩怎么来的。”
苏嘉听了沈淮英的解释点了点头一句话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苏炑沉，对着姜雯秀林清挽二人温温一笑便没了其他动作。
苏炑沉被苏嘉看了一眼，急忙准备开口解释。
自从前几天尴尬的事情发生之后，苏炑沉心里一直怪怪的，即使苏嘉衣服往日，对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他自己心里有鬼，对上苏嘉的眼神就觉得理亏。
本来苏炑沉打算今天约饭后找个机会和苏嘉好好谈谈，可说巧不巧，到门口就碰见了要来找苏嘉的姜家二小姐和林清挽。
这下苏炑沉也没理由拒绝，只好一同过来了。
苏炑沉刚要开口解释，结果被另一个声音抢了先。
“咦？沈家姐姐也在这啊？真巧，除夕夜各位都来真香楼相聚守夜～”
苏嘉抬眼看过去，正瞧见林清挽迎面走过来。
“苏妹妹前几天的风寒如何了？前几天姐姐我去拜访没有见到妹妹，我这几天一直惦记着。听苏哥哥说你们也在这里，我便特地从家里取了一株千年灵芝来送给妹妹，妹妹你可一定要收下。”
林清挽说着便让身边的丫鬟把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了房内桌子上。
苏嘉面色诧异，有些疑惑，看到右怜朝自己眨了眨眼苏嘉便明白了。原来又是这招借自己上位啊，昨晚就被打断了还不死心吗。
不过既然有人上门送礼，也没有把人撵出去的道理，更何况这么值钱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只是苏嘉也有些好奇，姜雯秀怎么和林清挽在一起了。
“谢谢林姐姐惦念了。两位姐姐既然是临时过来想必也没有预约，不如和我们挤一挤一同用膳吧，真香楼的菜肴还是很不错的，姜二姐姐刚回京城可千万不要错过。
不过我们这么多姑娘家，我哥和萧寒哥哥也不方便在这里待着，不如你俩就换个地方凑合一下吧，你们走了我们几个姑娘家也好热热闹闹的说些悄悄话。对吧，哥哥们？几位姐姐也没有意见吧？”
林清挽一僵，不知为何对上苏嘉看起来无害的眼神突然有些不自然，便没有开口。
倒是从刚才开始，一直静静站在林清挽旁边的姜二小姐姜雯秀开口说道：“苏将军不必麻烦回避，我从小在外面长大也不在乎这些虚礼。”
几人听到姜雯秀这般话语皆是一惊，毕竟前几日宴会上这位姜二小姐可是礼数周到的京城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