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闪念划过陈炀脑海。
他不假思索，一把抓出包里的定神花，想都不想，打在宁冕的手臂上。
滋！
棺材底部长满绿锈的铜链，仿佛受到电击一般，发出两声轻响，剧烈颤动了两下。
拖住宁冕的力量突然消失。
李星瞳和宁冕同时往后仰倒，跌坐地上。
宁冕脸色由红转白，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
宁冕看向陈炀，眼睛里满是尴尬，嘴里死活说不出谢谢两个字。
陈炀倒是无所谓地冲他一笑。旧怨归旧怨，该救人还是得救。
“说说怎么回事？”李星瞳从地上爬起来，浑身也感觉有些虚脱。
宁冕后怕地摸了摸脖子：“我也不知道。那条铜链似乎就是针对我，两次想把我拖进去。我只感觉到脖子凉飕飕，像被蛇勒住一样，无法呼吸。浑身一点力气没有，只能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拖进去。”
宁冕说到后面，虽想强行保持桀骜的男子汉形象，但双眼里已泛动着泪光：“我感觉我就要溺死在里面时，幸亏你们出手，将我拉了回来。谢谢，谢谢……”
李星瞳摇摇手：“都多亏陈炀，他这朵花还挺好使。”
陈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花枝，注意到翠绿的枝叶上残了两片叶子，紫蓝的花蕾颜色与之前相比变得黯淡了一些。
他将定神花收入书包里。
周新苒好奇道：“是定神花吧？”
李星瞳闻言，身体一僵，眼睛绽放出艳羡的神采，有些不敢相信看向陈炀：“定神花？难怪看着眼熟。黑市上售价十万一株，还有价无市。”
陈炀点点头，没说什么。
坐在地上的宁冕，听到李星瞳的话，脸色蓦地变得更加苍白。
他方才已看到了陈炀花枝受损的定神花。
他生性不愿欠别人人情，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陈炀痛打他一顿的深仇，他可从来没忘记。
方才本想扬言直接赔陈炀一株新的，从此两不相欠，相忘江湖。
但听到李星瞳说这十万一株的售价，明显不是现在的他能负担的。他家里的财务状况最近极为糟糕。
宁冕站起来，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好半天才说道：“陈炀，大恩，我……”
接下来的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陈炀拍拍他的手，笑道：“自家兄弟伙，说这些？以后我还有事要劳烦你。”
宁冕沉默低下头去。
李星瞳问周新苒：“新苒同学，你对定神花好像很熟悉？”
周新苒道：“以前经常跟父亲上山采药，见过一些。”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胄国南方特有的婉转口音，每句话都像是唱出来一样好听。
她身穿白色短袖T恤，黑色运动裤，齐耳的短发不时飘来挡住饱满的额头，她便用手指拨到耳后。
在石窟明亮的油灯照耀下，她就像一株山野兰花一般，清丽动人。
陈炀心下对黄扇老者心存疑虑，看了三人一眼，趁机问道：“刚才黄老的话，你们觉得有几分可信？”
周新苒说话前，扭头看了看四周，确认黄扇还没回来，方道：“黄老是我叔叔开云(中国)的。他说黄老虽有些小毛病，但口碑信誉不错，还是值得信赖。”
李星瞳问道：“你叔叔是秘契者吗？”
“不是，”周新苒摇摇头，“他有一些货物会在黑市上出售，对黑市上的人物稍微熟悉一些。”
“难怪，”李星瞳点点头，却不再说。
陈炀听出他话里有话，不由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李星瞳嘿了一声：“要我说，黄老的话七分真，三分假。关于秘契者的部分，没什么问题，他应该是在这方面积累了很深的经验。但眼下这些棺材里的‘圣物’，是存在问题的。你们一会选择时，一定要留心些。”
“什么问题？”另外三人都异口同声问道。
李星瞳道：“先贤有云，秘契者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
“秘契者，便是借用圣物的神通，来增强自身的能力。大家对圣物的选择一定要极为慎重。可以说，最终决定一个人实力的，便是其所选择圣物的潜力。
“如果选择的圣物品相过低，那么其沟通的神秘存在实力也不会太强。”
陈炀顿时懂了。
说白了，圣物的品相决定了附体的神魂实力有多强。
李星瞳瞥了一眼那些阴森森的棺材：“这里面有好东西，但很多圣物的品相是有问题的。”
“品相？”
“不错，”李星瞳道，“虽说都是圣物，但品相各不相同。这里有的是三品，有的是二品，最高层次的一品圣物，这里几乎没有。”
李星瞳指着周新苒身旁那口棺材道：“这里的三件东西，纱布，手术刀，血玫瑰。
“手术刀，算是三品。血玫瑰，在一品和二品之间。纱布，呵呵，勉强算四品。要不是它年代久远一些，基本可以归入废品行列了。”
周新苒道：“我刚才差点选了手术刀。如果手术刀算二品，血玫瑰算一品，是否选血玫瑰更好一些？”
“那当然。序列一奠定根基的圣物，是决定修行资质的关键，绝不像黄老说的那样随意。如果序列一时，选择了品相低的圣物，资质起步太低，会导致后面的序列能力长期在低水平徘徊，很难有大的发展。”
宁冕怒道：“姓黄的为何要乱说害我们？呸，这狗东西！”
李星瞳耸耸肩：“在商言商罢了。站在他的角度，品相高一点低一点无所谓，只要能卖出去都是好的圣物。至于是否会影响修行者的资质，我想那不是他重点考虑的。因为，大多数修行者还没到比拼资质的程度。在触摸到资质的天花板之前，绝大多数修行者要么死了，要么懒了，资质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圣物的品相差异，资质的高下，只有到了高序列之后，才会体会到区别。”
陈炀惊讶于李星瞳学识的广博，猜测他的出身应该不凡。但既然有如此家世，又何苦需要来黑市完成仪式？
陈炀道：“那你会如何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