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裂骨撕心的痛。
陈炀怒极,夜风之刃一掌劈出,正中断头。
滋、滋!
断头从鼻尖居中被劈为两半。
头和尸身摔入泥土中,同时冒出一阵黑烟,融解为一片腐朽的渣土。
这次是真正死定了。
幸好,夜力对它们有绝对的杀灭能力。
“嗷,好疼!”
陈炀看到被插伤的脚踝处,皮肤发黑,流出暗红的血来。
古尸的攻击具有腐蚀的作用。
陈炀运行掌心的黑色夜力,集中到脚踝伤口处,逼出体内尸气。伤口处的黑色消退,重新流出鲜红的血来。
看来必须动用夜力,才能彻底杀灭古尸。
于此同时,木楼里蠢蠢欲动的其它古尸,在试探着爬近洞口。
这一次,陈炀不敢大意,小心守在洞口。
一夫当关,万尸莫出。
每爬出一只,陈炀就使出夜风之刃,一掌将之击毙。
一连掌毙十余只,陈炀感到双臂有些酸痛,夜力快不支了。脚踝的伤口,钻心地越来越疼。
而木楼内的苏醒的古尸,越来越多。
应该怎么办?
不能这样一直消耗下去,手边又没有趁手的武器。
就在这时,陈炀突然想到了定神花。
这是秘契仪式前,郑羽送给他的定神花,用以安神调心,防止仪式后可能出现的失控风险。
好在陈炀秘契仪式一切顺利,所以一直没机会用到。
既然定神花都能安抚圣物,安抚狂躁的古尸有没有效果呢?
想到这里,陈炀抓过书包,取出了精心收藏在木盒中的定神花。
打开盒盖,翠绿的定神花,紫蓝的花蕾静静散发着玉质荧光,正躺在天鹅绒的衬布上。
好家伙!
能不能撑到天亮就看你了。
这时,一只醉鬼古尸,嘴里念着“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蹒跚着靠近。
陈炀抓住定神花,轻轻挥出。
定神花黄铜质感的脉络中,溅洒出星辉般的黄色光芒,落在古尸的身上。
古尸脚步停下了,它野兽般的眼睛耷拉下来,狰狞的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嘴里喃喃念着: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它茫然地左顾右盼,手指撕扯着长发,陷入了纠结的思索中。
“啊,娘啊,孩儿读书三十载,功名无着……为什么还在这里虚度光阴?我要回家……种田……不考了……”
它回过身,脚步沉缓,走回木楼的角落中蜷缩起来。
陈炀心中一喜,定神花果然有奇效。
如此一来,坚守到天亮倒也没那么困难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小时,用定神花逼退了二十来只古尸,天边终于露出第一缕曙色。
阳光彻底照亮整个院落时,木楼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因为楼板上破了一个洞,阳光从破洞中照进楼内。
古尸们不知躲到了哪里,从破口望进去,里面只有倒伏的桌椅,和看不透的黑暗。
而在废园里,碧蓝的晴空下,衰朽木楼在秋风的吹拂下显得摇摇欲坠。
陈炀爬上一棵大树,放眼望去,只见枝干虬结的巨树,遮挡了眺望的视线。
零零星星有几栋破败的瓦屋,散落在萋萋芳草间。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陈炀大吼一声。惊惶的鸟儿,从巨树上飞起,旋即盘旋落下。
瓦屋的墙洞里,有兔子探出头来。
陈炀一阵心寒。
哪怕在刺目的阳光下,也挡不住院子里的森森寒意。
夜枭怎么还没来?他说要离开几天,到底是多少天?
陈炀不安地想到。
他是有事耽搁,还是彻底把我忘了?
万一他被人灭了,我岂不是要一生困守此地?
吃的东西顶多再坚持一天。
木楼内古尸开始苏醒,已不适合再停留在这里。
趁着现在是白天,有阳光的庇护,陈炀想去找寻一条离开的道路。
他将剩下的两包方便面,煮了吃了,然后带上一瓶水,装上定神花,轻装启程。
帐篷不要了,就丢在这。陈炀在帐篷上写了几个大字,告知夜枭自己已离开。
路过火堆时,陈炀的脚踢到了小石雕上。
陈炀将石雕拿起来,感觉到石雕有些异样。
不知是因为火烤,还是因为阳光照射,这石雕竟有些温暖的质感。
因其看着顺眼,拿着舒服,陈炀也将它顺手收入了背包,紧急时刻可以拿出来砸敌。
陈炀又在树上折了根棍子,拄在手上,准备见蛇打蛇,见狗打狗。
陈炀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路疾行。
但奇怪的是,在荒草间走了很久,除了偶尔见到一两只野兔和飞鸟,其它什么动物都没见到。
两个小时后,一直直行的陈炀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木楼的附近。
为什么会这样?
陈炀不服气,选择与之前道路垂直的方向出发。
结果,两个小时候,他依然回到了木楼旁。
陈炀没有计时的钟表,他靠的是太阳移动的位置来判断时间的。
怪了!
难道此地的地形是球型,无论走多远,最终都会回到出发的原点?
陈炀呵呵一笑,沮丧地坐回石阶上。
真怀念穷阴巷的落拓时光啊!
想念那里的烧烤与卤煮,想念郑羽,甚至只有一面之缘的周新苒、李星瞳、宁冕,陈炀都开始想念他们。
在这里实在太寂寞了。
晚上有些热闹,但那绝对不是一个活人能够接受的。
一时半会可能走不脱了,只有盼着夜枭回来。
此时日上中天,阳光耀眼,陈炀心一横,推开木楼的大门,走了进去。
木质的窗户全部推开,阳光照射进来。
小楼里阴翳的气息消散了许多。
在一楼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那里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陈炀看到地上有一个洞窟。
古尸们此刻是否正躲藏在里面睡觉呢?
地上的桌椅,四处倒伏。
有零散的书籍,在微风中自动翻页。
陈炀向来有爱惜书籍的强迫症,见到有字的东西一定要读一下,否则心里会极不舒服。
闲着也是没事,陈炀将散落各处的书籍都捡起来,整齐码放在走廊火堆旁,用书包里的小石雕压住,准备下午空了翻看。
学堂里破败的桌椅,陈炀将他们尽数搬出,扔到院子里。晚上群尸汹涌时,燃起熊熊大火,也许可以震慑一二。
最后,陈炀又来到“至圣先师”的画像前,恭敬磕了三个头,方才关窗关门退出学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