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好像还没见过师祖口中的这位流云师叔祖,但听玉乾阳提起他时语气郑重,眉宇间透着几分敬重,杨子清便知道,这位师叔祖定然不是寻常人物。
那她就放心了。
不然,藏星阁还在她的识海里,除了她偷偷想送给宜月师姐的那枚玉简,一部功法都还没有被复制出来,杨子清自己也不敢到处乱跑啊。
万一真不小心出了意外,宗门传承可怎么办?
但是,能出去玩,谁愿意天天被关在宗门里啊!
就算宗门够大,她还没有全逛完,但是,宗门就在这里,它又不会跑,自然是出去玩,啊,不是,是出门历练对杨子清来说吸引力更大啊。
玉乾阳继续叮嘱她:“记住,历练不是游山玩水。你要学会判断危险、应对突发、与人交涉,甚至……必要时果断逃命。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杨子清用力点头:“弟子明白!多谢师祖!”
“去准备吧,”玉乾阳满意地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只通体莹白、泛着淡淡灵光的储物葫芦,“对了,这个给你,里面有些你现在用得到的丹药、符箓,还有一些应急之物。准备得充足些,需要用的时候才不会抓瞎。”
杨子清双眼一亮,双手恭敬接过,感受到葫芦上传来的温润灵息,心头一暖。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师祖!师祖你真好!”
“少贫嘴,”玉乾阳佯怒瞪了她一眼,却又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记着,活着回来。”
“是!”
“听你流云师叔祖的话。”
“是!”
玉乾阳溜溜达达回了主峰。
主峰大殿,后殿。
风拂过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后殿静谧幽深,檀香袅袅。
流云今天换了一身银白色长袍,衣袂素净,衬得身形愈发修长挺拔,宛如一竿青竹立于月下。
眉眼清峻,眸光淡漠,周身气息收敛至极,却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锋锐——那是千锤百炼后的杀伐之气,是生死边缘走过的沉淀。
好像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告诉别人:“我很不好惹,别惹我”。
与昔日那副灰扑扑、懒散倚门的模样判若两人。
玉乾阳回来的时候,他正在跟自己对弈。动作从容,如行云流水。
但棋盘上黑白两子厮杀正烈,远不是他面上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玉乾阳轻叹一声,在对面坐下,拈起白子:“你这是打算吓坏我那徒孙?”
流云抬眼,淡淡道:“历练之人,若连这点威压都承受不住,不如趁早回山种菜。”
“她还小呢,”玉乾阳有些不太忍心,试图为小徒孙说话,“真把她吓坏了,生了魔障可怎么办?”
“那不如干脆把她当做一枝花,栽在宗门密谷里算了。”流云冷冷地暼他一眼,黑子落下,毫不留情地绞杀一大片白子。
玉乾阳不敢再惹他,手指从左边嘴角划到右边,示意自己闭嘴,专心跟他对弈。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忍住:“其实我以为你会不同意来着,你真愿意出宗去‘带孩子’?”
“难道不是为了你?”流云终于舍得施舍玉乾阳一眼,“不然,你放心的话,让她自己出去算了。”
“别别别,我不放心,”玉乾阳果断滑跪,“还是你陪她走一趟吧,有你看着我也放心。”
流云冷哼一声,算作回应。
过了好久,殿内忽然响起一声近乎呢喃的低语:“以及,我也想看看,所谓的福运无双之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声音很轻,很快就随着殿内冉冉升起的檀香一起消散在了空气里。
玉乾阳抬头,看了看流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
大殿重新陷入一片安静,只有棋子落下时碰撞棋盘的声音间或响起。
玉乾阳走后,杨子清开始整理她的储物袋。
玉乾阳新给的储物葫芦空间很大,比她身上的储物袋加起来都要能装,当然,没办法跟灵梦园相比。
但饶是如此,也已经是很惊人的储物器具了好不好?
但杨子清并没有一股脑儿将所有的东西都塞进那把小葫芦里。
凡人界有一句话,“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话放在哪儿都是适用的。
杨子清将几枚保命用的符箓贴身收好,又把玉乾阳给的丹药按类别分装进葫芦的小隔层里,她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储物袋,挂在腰间,专门放最可能用到的东西,每样两三个。
即不占空间,又能应急。
忽然,一道黑影自虚空浮现,斜斜地倚在桌角,赫然是一柄通体漆黑、剑身宽厚的大剑虚影。它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声音低沉带磁:“收拾得挺仔细啊,小丫头。”
杨子清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出声的是谁之后,有些惊喜地笑开了:“大黑剑!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我怎么可能不会说话?之前不说,是因为没有必要。”大黑剑哼了一声,剑尖轻点她的额头,“倒是你,准备出门了?听说你出门历练还有一位护道者跟着?”
“对,”杨子清点点头,眼睛亮亮的,语气难掩兴奋,“流云师叔祖跟我一起去,如果遇到危机生命的危险,他会救我。怎么了吗?”
大黑剑之前从来没有发出过声音,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杨子清沟通,小姑娘忍不住特别关注他要说什么。
大黑剑摇摇头:“倒也没什么,我出来想告诉你,可以试试炼体。”
杨子清一愣:“炼体?可我不是主修神魂与灵识吗?师父说过,我的根骨更适合走这条路。”
“正因如此才更要补短,”大黑剑语气笃定,“神魂再强,若肉身如纸糊灯笼,一场雷劫就能让你灰飞烟灭。况且……”它顿了顿,声音微沉,“你不是之前莫名其妙出现了神魂上的暗伤。肉体凝炼了或许也能反作用于神魂,有好处。”
杨子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白皙,确实不像能扛风雨的模样。她抿了抿唇:“可我现在就要出发了,哪有时间从头开始锻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