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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与成说

第十七章 别后重逢

莫与成说 大小溪 5889 2020-12-30 21:40:00

  于成说走以后,莫西的生活还在继续。只是她越来越不愿意说话、不愿与人交流,害怕任何言语会提及到于成说、害怕自己会忍不住难过。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太脆弱,所以才假装坚强,才选择用沉默来掩盖悲伤。

  同时,她也开始在找工作,总想着能换一家离于成说近一点的地方工作才好,那样或许他们又可以回到从前。

  黄温蒂是在于成说离职前一周来公司报到入职的,有很长一段时间,莫西对她一直没有好感,因为在她心里,她偏见地觉得,黄温蒂是来替换于成说的。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太过留意这个女孩子。

  黄温蒂入职后也申请了公司宿舍,所以经常会来宿舍找莫西玩,有时候她从家里带些好吃的东西会特地跑过来分给莫西一些,还会约莫西去打羽毛球,是一个很讨喜的女孩子。久而久之,莫西放下了最初那些对她的偏见,跟她也渐渐熟络起来。

  除了黄温蒂之外,还有黄小帅,因为平常工作上往来比较多,所以跟他也算得上熟识的同事。

  黄小帅刚买房子那会儿,老跑到莫西宿舍来蹭饭,每次她都会把黄温蒂也叫上,反正做三个人的饭跟做两个人的饭差不多。有时候,他们三个人还会一起去打球,一起出去吃饭。

  因为黄小帅和黄温蒂的年龄相仿,也正好都单身,私下里莫西时常问黄温蒂:“你觉得黄小帅怎么样?”

  黄温蒂说:“不知道。”

  再问她:“对他感觉怎么样?”

  后者会腼腆的笑着说:“没什么感觉。”

  每每这时,莫西都会故意逗她,然后看她一脸害羞地说:“讨厌,莫西姐总喜欢调戏奴家”,然后莫西自己总会开心的不得了。

  偶尔黄温蒂也会主动问:“莫西姐,你觉得黄小帅这个人怎么样?”

  莫西反问她:“你自己觉得呢?”

  黄温蒂说:“我不知道。”

  莫西说:“别人怎么认为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为他这个人怎么样,他对你怎么样。一个人无论多好都不可能讨所有人喜欢;一个人无论多么讨厌,也还是有人欣赏他、喜欢他。我知道你心中的顾虑,他们对他评价并不好,总觉得他这人脾气臭、傲气、清高,可如果你问我,我肯定会说他人很好、很勤奋、很上进。但这些都是我们认为,你与他接触过,你自己觉得呢?”

  其实那时候,也有很多人都说于成说做事情不够成熟稳重,可那又怎么样呢,莫西从未质疑过他的能力,那些别人诟病的小缺点她从来都不在意。有一句歌词表述的极好:别人说的话随便听一听,自己做决定。

  于成说裸辞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还在四处找工作。每每有新的面试机会他都会在第一时间与莫西分享,莫西既希望他能早点儿找个工作,又不希望他新工作的地点距离自己太远。

  有一次他去外地面试,据说那次面试他的人对他的印象很不错,希望他能考虑在外地工作。他有些犹豫,征询莫西的意见。

  莫西首先想的是:“如果你去外地工作,我们岂不是连见一面都难?”

  他说:“我可以每两周回一趟W市,或者你也可以去外地看我。”

  从那以后她居然开始认真思考如何去外地看他,如何跟他再继续保持常联系。只是后来于成说还是放弃了那个工作机会。

  2014年的七夕那天正好是周六。莫西中午打电话约于成说出来吃晚饭,他当时正在午睡中,竟也爽快的答应了。

  晚上五点半,于成说准时到达环江路地铁站,莫西却迟到了几分钟。

  于成说带莫西去《老街烧烤》,他说那里的烧烤颇有名气,他们在门外排队等了近一个小时才等到位置。

  进到店里面一看,才知道坐在里面的人比等在外面的人还要多得多,看似其貌不扬的小店面里面除了满满的人以外,居然在店中央搭建了一个舞台,上面搁着架子鼓和音箱之类的东西,于成说告诉她,待会儿会有驻场乐队在这里表演。

  服务员将他们带到一个刚刚收拾干净的位置,那里正好面对舞台。

  菜谱递上来,于成说问过莫西的意见后三下五除二将菜点好,还加了一瓶清酒。

  莫西问:“你以前经常来这里?”

  “偶尔来过一两次,不经常。”说完,他问莫西:“你能喝酒吧?”

  莫西说:“今天喝不了。”

  他立刻会意,起身说:“我出去给你买一杯奶茶”。

  几分钟中后他回来,手里端着一杯奶茶,大号杯。莫西伸手接过来,温热的,他果然还记得她的喜好。

  这时候,看见旁边桌的一个女孩子拿着手机在自拍,莫西对他说:“我们好像还没有照过合影。”

  他说:“我们没有一起做的事情多着呢。”

  确实很多。

  很快,他们点的食物陆续端上桌。于成说给莫西和他自己各自倒了一杯清酒,对她说:“你少喝一点儿,意思意思就好。”然后举杯,说:“为我们再次重逢干杯。”

  莫西笑着举杯迎上去。

  七点半,店里来了四个着装时尚的年轻小伙子,他们径直走上舞台,然后开始摆放各自手中带来的乐器,有人调吉他,有人试贝斯,还有人按键盘……莫西和于成说正在话头上,起初并没有留意到他们,直到从他们的乐器里发出与店内一片嘈杂格格不入的声音后,他们才注意到这么一群年轻人,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驻场乐队。

  莫西说:“看样子表演要开始了。”

  于成说抬手看了看表,说:“差不多到时间了。”

  他们放下手中的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舞台上即将开始的表演。

  “大家晚上好,我是今晚的乐队主唱小峰,坐在我后面,自左手边起分别是我们队员不言、阿南、向天。希望接下来我们的表演大家能够喜欢,也希望今天在座的各位七夕节快乐。谢谢!”作介绍的小伙子看起来是这四个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言语简洁但不失风趣,还懂得调动现场的气氛,台下和他们一样看表演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掌声,居然还有吹口哨的声音夹杂其中。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开场歌曲是Beyond最经典的《喜欢你》。

  一开口,音色中带着一股魅惑力,毋庸置疑地迎来又一波的掌声。

  “喜欢你,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歌曲高潮处,莫西也不由得跟着哼起来。

  于成说笑着对她说:“你若是想唱,可以去台上唱。”

  “还可以这样?”

  “当然可以,而且还不收钱。”

  莫西“呵呵”一笑,说:“这个倒是不错,比去KTV划算!”

  他说:“那你要不要上去来一首?我给你鼓掌。”

  她顿时缩回脖子,两眼笑成一条缝,说:“还是算了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我的人不打紧,可不能连带着把你的人也丢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说:“我的也不打紧!”

  从烧烤店出来天已经全黑了,但是街道上却异常热闹,多是些赶着过节的年轻人。莫西和于成说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对面街道,在那条街道靠近拐角的地方有年轻的学生正在叫卖玫瑰花,于成说看了一眼,问莫西:“送一支花给你。”

  莫西不回答,却是弯起嘴角笑了。

  他说:“你可以挑几支。”

  她说:“我要全部的。”

  他稍稍愣了一下,对卖花的学生说:“这些全要了。”

  卖花的学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莫西赶忙说:“开玩笑的,我只要一朵就好,红色玫瑰。”

  于是那卖花的学生在旁边一扎单支包装的花里面抽出一支红色玫瑰花递给她,于成说付了钱。

  莫西拿着那支玫瑰花走在于成说身旁,独自偷笑起来。

  她想起上一次,也就是于成说第一次送她玫瑰花的时候,他从路边矮树丛随手摘下一朵玫瑰花给她,告诉她不要想多了,那一次她想多了;这一次,他买下一支玫瑰花送她,什么也没有说,她竟什么也没有想。莫西知道,他买玫瑰给她只是为了应景,她懂得。

  路过星巴克,于成说提议进去喝一杯咖啡。这次莫西没有点往常最爱的热巧克力,选择了和于成说一样的拿铁,想尝尝他喜欢的拿铁究竟是什么味道。

  两个人找了靠窗的吧台并肩坐下,看窗外人来人往。马路对面有一家叫缱绻的蛋糕店,里面挤满了排队买蛋糕的人,莫西好奇地问:“这家蛋糕店的店名很有意思。”

  于成说“嗯”了一声,说:“蛋糕也不错。”

  “你怎么知道?”

  “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买给你尝尝,你就知道了。”

  那一刻,莫西心里满足极了。当时她在想,也许,这便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关系,如此不亲不疏、如此不远不近、如此甚好。

  坐了不知有多久,于成说提议:“去江滩走走吧!”

  莫西说:“好!”,然后起身跟着他出门,往江滩走去。

  从环江路到江滩的那一条马路是最热闹,也是人最多的地段,尤其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人行道、马路中央、江滩边、堤坝上……处处人头攒动,说起来莫西还是头一回去那里。

  在尽是人的江滩边,好不容易寻了一处空地,莫西和于成说并排坐下,面对着江滩欣赏夜景。有那么一小会儿,他们俩都没有说话,远远看着夜幕中升起无数的孔明灯,想起去年平安夜他们一起放孔明灯时的情景,可惜时光无法倒流,他们再也回不去那些朝夕相伴的日子。莫西心里虽然还难过,但她知道最终也只能各自安好。

  莫西趁于成说不注意的时候,将头悄悄往他那边靠过去,像那次在电影院一样,差一点点儿,还是差一点点儿,她就可以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那一刻,一切都不美得不像话。

  莫西真希望一刻之间地老天荒。

  可惜,地不会老,天不会荒。喝完了手中的咖啡,看完了孔明灯,他们终要说再见。

  地铁站,两个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彼此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那一支玫瑰花一路被莫西紧紧的攒在手心里。

  回到莫南那里,她打开一瓶矿泉水,将里面的水倒尽,再装满自来水,撒上少许盐粒,将花插进去,然后心满意足的将其搁置在床头。

  莫南回来的时候,看见她床头的玫瑰花,诡异的笑了笑,倒是什么也没问。

  隔天,莫妈打来电话,拉了几句家常后便突然问莫西:“听说有人送花给你?”

  她先是一愣,旋即就明白过来,说:“您儿子跟您说了些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我在等你告诉我。”

  “嘻嘻,我要说的刚才已经都说了。”

  然后莫妈意味深长地说:“昨天可是情人节。”

  莫西在电话这头一脸的无语,只好说:“您想多了。”

  “你就不能争口气,让我想多一些?”

  她哑然。

  “你这都老大不小了,若是遇到合适的,就别再挑来挑去了……”

  她赶紧应倒:“知道,知道。”都是这一朵玫瑰花惹得祸。

  后来有一次跟于成说聊天的时候,莫西向他提起这件事情,后者笑得一脸得意。

  上午的月会结束后,看见手机里显示有未接来电,莫西边回拨号码边走出办公室。

  电话接通后,她干脆利落地问电话那头的人:“喂?你在哪里?”

  “我在中庭路。”

  “你面试结束了?”

  “上午是初试,下午安排复试。”

  “你要等到下午?”

  “是的。”

  “要不要一起出来吃午饭?”

  “现在?”

  “现在。”

  “还是算了。”

  “我明天可能要过去你们那边。”

  “干嘛?”

  “还是面试。”

  “你明天过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看情况。”

  “你每次这么说,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不大。”

  他避开话题,说:“我们下个月要去旅游。”

  “去哪里?”

  “丽江。”

  “和谁?”

  “家人。”

  “没有我,你能玩得开心吗?”

  他在电话那头呵呵笑:“没有你才开心。”

  莫西心里顿时觉得有点儿小小的失落,停了几秒钟没有说话。

  “开云(中国)一首歌给你听。”

  “什么歌?”

  “娃娃的《飘洋过海来看你》”。

  “有什么寓意?”

  “自然是有的。”

  “好,那我一定要听听。”

  临挂电话之前,莫西叮嘱说:“记得给我带礼物?”

  “你要什么礼物?”

  “那得看你的意思。”

  “好、好、好,给你带礼物。”

  回到到办公室,莫西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在百度上搜索了于成说开云(中国)的那首歌曲。

  听完以后,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谊表达千万份之一,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第二天上午,莫西发短信问于成说:“你面试完了吗?”

  “差不多。”

  “中午一起吃饭?”

  “应该可以。”

  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莫西再次收到于成说的消息,说还有两三站路到千树湾,她一刻也没有犹豫,拎了包就往公司外走去。”

  一个熟识的保安在大门口看见她:“莫小姐,你这是去哪儿呀?”

  她笑笑说:“出去。”

  他又问:“这都到吃饭的点了,你还出去干嘛?”

  “吃饭。”

  莫西穿着高跟鞋一路小跑着往千树湾赶去。

  到达千树湾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马路对面正好有一辆公交车停在站台。她看见于成说从公交车上下来,于成说也看见了她,于是两个人隔着马路相视一笑,像从前一样默契。

  他们找了一家吃鱼火锅的小餐馆,照例选了角落的位置。

  面对面坐下,于成说问:“我有没有瘦一点儿?”

  “有,消瘦了。”

  他笑。

  “以后我估计不会再来这里了,新工作在开发区那边,也是靠近四环的地方,与这里南辕北辙。”

  莫西平静的看着他说:“我知道。”以后恐怕见面也会少吧。

  “没想到,我最终还是进了我一直想进的公司,我觉得我的运气还挺好的。”

  “其实也不完全是靠运气,凡是皆有因果和注定,有所付出,才有所得。”

  “也是。”

  许是察觉出她的异样,于成说问:“你怎么看起来情绪不高涨?”

  “怎么会,为你高兴还来不及。”

  他接着又说:“我前两天把港澳通行证办了,你抽空也去办一个,以后我们一起去旅游。”

  “好。”

  吃完饭,于成说抢着付了账。

  他们从餐馆出来,一起过马路,于成说往左,莫西往右。

  莫西问他:“下一次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下个月吧!”

  “下个月你就要过生日了,要我送什么礼物给你吗?”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什么礼物呀!”

  “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最近发现一家吃番茄鱼火锅的地方,那里的鱼火锅味道比较正宗,下次带你去。”

  “好。“

  后来莫西在QQ空间发表了一篇日志——《四时说》

  《春殇》

  悠悠春光,陌上草长。

  忆往昔旧模样

  隔路相望,佳人巧笑,影成双

  好似这

  花开无度,鹂鸟争叫

  莫怪当时

  年少轻狂,偷得寸光,尽逍遥

  不吝金银不惜好

  奈何好景不长尘事扰

  两相别离,无语成伤,费思量

  正应那

  曲终人散,聚合/悲欢无常

  昨时终成惘

  一眼回眸,身影渐浅/消,望断肠

  自此无话,海角共天涯

  春光悠悠,最生惆怅。

  《夏和》

  说是初夏,尚在春末

  山予青色,白云层多

  有风如煦,骤雨成河

  芳飞草绿,遍地沐歌

  恰时节

  垂柳绦绦,荷塘络客

  游人往来,衣衫渐薄

  凭栏眺望,数莲开几朵

  良辰美景,莫若春夏和

  《秋渗》

  春盛早,夏雨潇

  秋色凄凄落叶扫

  晨起雾,晚添霜

  寒深露重并推窗

  近水清,远山墨

  看似相亲亦相离/相离亦相合

  原上草,退青装

  盼得红枫映晚俏

  《冬藏》

  心,静

  语,休

  茶,冷

  棋,停

  等

  梅开,几度

  问

  积雪,何融?

  天地苍茫,万物皆轻

  一念起,相思难尽

  待

  春暖花开时

  可否

  隔路再相望

  与汝

  影成双?

  于成说看后评论说:“好似这……”

  她发微信他,说:“好似:那日中午,我在那个十字路口,看见你从马路对面的公交车上下来,你也正好看见我,于是我们隔路相望;好似:每次你转身,我回头,总只能望见你的背影,望断肠……”

  第二天下午莫西向刘权请了半天假,带上身份证和户口本去市民之家把港澳台通行证和护照统统办齐了,她迫不及待地盼望一个小长假和于成说一起去旅行。

  十多天以后,于成说旅行归来,打电话给莫西说:“我回来了。”

  “此行可好?”她问他。

  他说:“还好,累!”然后无端端问起:“我送的花开得怎样?”

  她埋怨说:“你从那天以后,对此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现在才记起来问它开得好不好。好在我把那支花照顾的很好,可惜它终究会凋谢,所以你要经常送花给我,那样我就可以一直有你送的鲜花作伴。”

  他笑着说:“花谢了再买就是了。”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行。”说完他又补充道:“给你带小礼物了。”

  她笑逐颜开,问:“什么礼物?”

  他说:“先不告诉你,留点儿念想给你。”

  “什么时候给我?”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你。”

  “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呢?”

  “哈哈,有缘自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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