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同居
身下的被褥是簇新的，还散发出淡淡的阳光的味道。不知道是酒精还是香烟的作用，周川觉得自己像是个酩酊大醉的人，沾上床铺就睡死过去。
周川做了一宿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的自己回到了重生前的那一夜，壁炉里干柴烈火烧到天亮。
火光顺着吴星河的脸颊一路蔓延到耳根，吴星河一言不发地抽身离去，差点迎头撞上玻璃推拉门。
吴星河起得很早，他直接顺着楼梯下到练功房，余光穿过客厅瞥了一眼一楼的客房，没有看到周川的人影，洗衣房却传来滚筒洗衣机浅淡的轰鸣。
吴星河顿住了脚步，转身上楼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搭在沙发上。
周川正在给老张打电话，猛地拉开门，猝不及防迎面撞上吴星河的目光。
“大清早的，洗什么呢？”只过了一夜，吴星河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正常模样，与昨晚那个局促不安，语言神态温和到极致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我，那个……”周川难得老脸一红，“床单啊……哈哈……我喝水不小心洒床上了……不小心……洒了水……”
话没说完，周川就忍不想扇自己耳刮子，这个借口一点也不高明，洒了什么水需要洗床单被罩？
好在吴星河并没有多问，只留下一句：“这些你不用管，钟点工会过来收拾的。”
说完也不等周川回答，转身下楼上早功去了。
周川看着沙发上崭新的套装，硬是没敢动，乖乖等着老张送衣服过来。
周川百无聊奈地在客厅瞎转，想起昨晚吴星河给自己煮面，突然就觉得吴星河那样空腹上早功应该很伤身体，自己至少得给他热杯牛奶什么的。
可是刚拉开冰箱他就愣住了，吴星河的冰箱完全就是在给电力部门增加负担，冷藏室和保鲜室内都塞了满当当的空气，连个勉强能称之为食物的包装袋都没有。
电光石火间，周川对自己昨晚独自吃的那一碗方便面充满了负罪感。
要是时光能够倒回一次，他肯定在楼上乖乖吃完，绝对不会端到楼下去。
周川有些不放心，还是下楼去看了看吴星河，吴星河正扶着把杆大踢腿，他那长到逆天而行，忽略地心引力的腿像是装了弹簧，动力腿稳稳踢起来，主力腿浑然未动。
踢起来的角度远远大于一百八十度，看起来让人赏心悦目。
觉察到周川的目光，吴星河停下动作：“有事情？”
“没有，”周川嗫嚅，拇指往后点了点，“那个你冰箱里……”
“要等一会儿，老张会送吃的过来，”吴星河双手扶把开始后踢腿，他根本就没有挑胸腰，小腿却已经到达了后脑勺的位置，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吴星河几十年如一日，每天都要上早晚功，这并也并不是周川第一次见，但每次见到，周川都忍不住为之惊叹。
周川知道吴星河显然是误会了，以为他是饿了，便张口解释道：“我没有饿，我是担心你饿了，没吃早餐运动对身体不好。”
“没事，我习惯了，”吴星河已经在后踢腿已经加上了胸腰，说话有些大喘气，“再等等吧，老张应该快到了，我不方便去超市，平常采买都是他。这几天他家里出了点事情，不过今天应该有时间，我让他下午去趟超市，明天早起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自己做。”
周川非常敏锐地在吴星河的语气里筛检出了有效信息：
明早？
那岂不是意味着今天晚上他还要住在这里？
昨晚匆匆而来，他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今早起来一看，这撞小楼的布局还真是不错。
欧式外墙，院落不大只有两三百平，有一块小小的菜地，围墙上爬满了蔷薇花，郁郁葱葱，私密性极好。
周川没有说话，吴星河已经前旁后分别踢完了一百腿，他取下毛巾擦汗：“怎么？”
“哦，没事，”周川回过神来，“我……那个……”
那一刻，周川不知道给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其实很想说自己有难处。
可面对那一双沉静的眼眸，他甘心臣服，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上一世，也是在这样一个清晨，影帝周川状似无意的对经纪人吴星河提出了同样的建议。
然而吴星河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理由是他有女朋友不方便。
“怎么，你有难处？”吴星河已经边擦汗边往上走。
周川忙将手里的茶杯递过去，跟着吴星河一起上楼，旁边的电梯简直是暴殄天物。
“没有难处，”周川赶紧说了一句，似乎觉得有些不妥，鬼使神差地又跟了一句，“我单身……”
好在吴星河并没有注意到周川说这话时间的神情。
“那就好，你这段时间就这这里，缺什么东西可以叫老张帮你买。”
说完吴星河长腿一迈，三两步来上了二楼。
“嗯，好，好的，我知道了！”吴星河挂断电话，抱臂站在落地窗前。
已经到了禁渔期，湖面上平静吴无波，两岸的建筑巍峨耸立，天高云阔，云霞将植被渲染成了落寞的驼色。
水天相接间，一群大雁缓缓而过。
吴星河突然想起小时候读过的课文：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
此刻自己也算是身临其境了。
果然如吴星河所料，黎总并没有伸张，酒醒后甚至还打电话给张弛道歉，说自己断片了，如果自己有冒犯的，还请吴星河千万不要介意。
张弛在电话里心情似乎很好，可吴星河还是隐约有些不安，这不像是黎总做事情的风格。
要么他身后又高人指点，要么他是有所图，又或者是张弛报喜不报忧。
其实吴星河更加倾向于前者，张弛那人太磊落，白长了一副精明样，让人一眼能看到底，这些年要不是自己指使叶里明里暗里照应着，他还不知道要栽多少跟头。
自己现在也称得上是炙手可热，如果利用好了，赚一把是不成问题，商人逐利这么浅显的道理黎总不可能不明白。
不管怎么样，周川这一关算是勉强过去了。
想起周川，吴星河忍不住往门口看了一眼，那人被他打发去订午餐了。
吴星河不禁莞尔，自己身边白长了精明相的何止是张弛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