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慈仁宫突变
适夜，
北周皇宫，
太后静养的慈仁宫中。
上至九五之尊，下至宫娥奴才，皆面色沉重。
氛围一度僵硬，人心惶惶，紧张的情绪持续蔓延······
李文宣自听闻太后病危，匆忙撇下政务来此后眉头就没舒展过，只见他虎着脸走走站站又坐坐，脑门不时的观望内室情况，接着又是走来走去没个停歇。
腕子上的佛珠被他握了又握，力量时轻时重，稍有把握不好，那佛珠的下场可想而知，不落个粉身碎骨都不算完。
愁苦之色被他掩至心底，怒气显而易见，怎么藏也藏不住，杀气不经意间泄露就是李文宣现在的状态。
此情此景，任谁见了不害怕？
就连最近得宠的柳贵妃也不敢去拂龙须，她也怕！
柳贵妃同那些奴婢们稍有不同的地方，仅仅只是站和跪的区别而已。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轻轻的脚步声和掀帘子的声音传来，李文宣知道是宁卿出来了，于是匆忙迎上，在他露面的一刹那，便一把握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磨磨唧唧即将下跪回话司空见惯的规矩。
“如何？！”李文宣收敛戾气扶起他沉声问道，焦急之情不言而喻。
“陛下，臣，臣也，也无能啊……”宁照阳怎敢不跪？他要是有治疗太后的良方，凭他同陛下的交情不跪也就不跪了，可问题是，唉······没有啊！
所以他得跪，必须跪！
太后可是陛下最在乎的人，若太后有个好歹，就算他平时跟陛下再亲近也无济于事啊····
陛下看似温雅，实则，唉，不敢想啊······
他只能想到，太后这次挺不过去的话，整个国家都得跟着地动山摇至死方休！
殿外，跪着十几名太医，皆是宁照阳的前辈们，这情况本就不妙，说他不害怕那简直就是开玩笑！
“宁卿，不可胡闹，你当知道轻重！”李文宣不信太后会······所以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宁照阳又在同他玩闹，因此他的怒气如同实质般刺进宁照阳的身体，怪他这次太不分轻重好歹！
李文宣对宁照阳的医术很是尊崇，自山野里一面便对他一见如故，不惜一切手段将他从一介平民招进皇宫做了史上最年轻的太医。
他信的就是他脑子里的那些民间医治疑难杂症的偏方！
现在见宁照阳弃太后于不顾，他不气才怪！！
“朕再问你，太后可医否？！”
宁照阳埋头盯着李文宣那随时都会将他踹死的右脚，闭了闭眼，视死如归仰头道：“臣无能，陛下赎罪！”
砰——咚——
“唔······”宁照阳觉得陛下那干脆利落的一脚虽说没有要了他一条命，却踹折了他两条肋骨，疼的要命，嘴角立刻就溢出了口血。
被踢飞出门槛的他没落在坚硬的地板上，幸好有同僚太医坐了垫背，否则他的后半生就得在床上将养了！
喧哗中，宁照阳被众太医扶好跪下，那被他压到的人，唉，则没他那么好命，直接被他给砸出一口老血死了······
“众爱卿可商量出了办法？！”李文宣幽幽走出，杀气四溢，眉眼过处，无不让人寒毛直竖，胆战心惊！
魔刹般的陛下，这帮太医们哪曾见过？一时间，太医们竟都僵在了那里动弹不得，每个人的心理几乎都是“完了”二字。
宁太医低着头看着地面上他刚才吐出来的血，脑子里则是飞速转着想着，纷杂的思绪缠缠绕绕，绕的他头晕目眩。
“都给朕抬起头！看着朕！告诉朕！太后没事！！！”李文宣游走再暴走边缘，雷霆震怒！
禁军随着李文宣的暴怒，兵戈矛头更加逼近太医们！！！
似乎随时都会在陛下一声令下的同时就血洗了这帮庸医们！
察觉到陛下的虎步冲到自己跟前停下时，宁照阳哆哆嗦嗦的抬起眼眸，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但就是说不出来，头也随之低垂，眼神开始闪躲。
“说！告诉朕！看着朕！告诉朕！！！”
意料中的天子怒气来势汹汹，胸口衣领被陛下揪的越来越紧，宁照阳终于下定决心，抬头直视陛下，眼神不再闪躲：“太后没事，太后没事，臣有方！臣，臣有方！！！”
“他……”
“他……”
“他有方啊……陛下……”
······
一瞬间，在宁照阳说出他有方后，被死亡压迫着神经的众太医异口同声叩头大呼，神经松懈后，甚至有两三名太医昏了过去，大悲大喜，无怪无怪。
慈仁宫内外发生的一切事情，作为造成此事的主人公赵太后一无所致。
她昏的雍容华贵，仿佛是午后小睡做了个甜美的梦。
三十六个春秋冬夏，尔虞我诈，似乎是戏台上的戏，她作为看客看的感慨，看的放下了一切。
“如果有来生，本宫要活的洒脱，活得自由自在。
山高水远，大漠荒山······走个遍！”
赵太后一生坎坷，不得自由。
名利权位束缚的她喘不过气来，表面装作柔弱可欺与世无争，谁又能知道她背地里的模样？
亲人爱人朋友，她都可以抛弃，可以说，她就是一个孤独的小人！
奈何上天眼瞎，总是给她开小灶。
若非如此，她又怎能坐到如今这般的位置？还一坐就是十几年？
她本就没期待活得长久，像她这般的人活的太长的话，她都要怀疑那神仙是她的亲爹娘了。
死了也好，起码本宫知道本宫只是个凡人，并不是天上的神仙或是那地府的冥君。
“可是，本宫都明白了，为何还是想去轮回呢？本宫为何就从来没想过永生永世待在黑暗中去赎罪生前犯下的罪呢？？”
“牛头马面，小鬼判官一个未见，地府原来是这般冷寂的呀？！”
赵太后认为自己死了，其实她的身体还活着。
她仅仅是陷进了幽深的梦境，被困在了那里。
在那里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肉体，自成一体，随后又进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似乎黑暗太暗，这时候就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演着她的一生。
梦境无边无际，只要她稍一动念，在她都没察觉的情况下，梦境就帮她实现了一切，包括她自认的死和通过镜子看她自己一生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