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战场拾荒

　　当旭日将她的晨曦洒向大地，世间的万物好像都渐渐醒来，光明终将会把所有的黑暗驱散，让光普照大地！

　　而龙蓬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这对于一向自律的他来说，真的是少之又少。

　　“也许是昨天太累了吧”

　　龙蓬微微自嘲了一下，但是他也只失神一会，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出了破旧的茅草屋。

　　老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应该是又去古战场拾荒去了吧。

　　龙蓬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检验一下自己的力量，经过妖骨的加强，究竟有多大。

　　来到了一片远离茅草屋的空地，周围光秃秃的全是黄沙，找不到合适的参照物。

　　没办法，龙蓬只能用尽全身力气，使劲对着地面来了一拳。

　　“轰！”

　　一声巨响，地面的沙土被拳力震得漫天飞舞，飞沙走石之间，一个足有一丈左右的深坑出现在龙蓬面前。

　　龙蓬一个晃神，差点一头栽进去。

　　“我去，我这么强的吗？”

　　龙蓬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恐怕炼体圆满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过龙蓬已经进入了淬骨之境，属于炼体境界的小成了。

　　现在他直接淬的是妖骨，妖天生擅力，人天生擅法。自然不可以相提并论。

　　他拥有如此神力，自然也不是很奇怪。

　　这要是一拳打在人身上，那还不得打成渣渣。

　　他又检测了一下自己的速度，他的耐力现在变得特别强，跑起来就像是一头人形凶兽一般。

　　只是眨眼间，便可以冲刺到百米之外。

　　他身上是鲲鹏骨，而鲲鹏又是极速的代名词，但是他的速度属实是有一些夸张。

　　龙蓬想到这儿反而诧异了，明明一个普通的老人，为什么永远都可以比自己快一步？

　　如果老人的这种步伐被龙蓬学会了，那他岂不是可以打不过就跑？

　　在地球上有句话说得好，把敌人风筝到死。

　　就在这时，龙蓬远远地看到老人回来了，现在他是有一肚子的疑惑，所以赶紧飞奔上前。

　　“老人家，感谢您昨晚的收留！”

　　老人停下了脚步，微笑地看着他，说道：

　　“无妨，反正有一间空屋子，你不住也是浪费了！”

　　龙蓬此时有些羞赫地问道。

　　“老人家，我这段时间可能还找不到新的去处，能不能......先在您家借宿几天？”

　　老人笑了笑，把麻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屋后，转身看向龙蓬。

　　“没关系，想住多久都行！”

　　龙蓬此时简直是感动地快要哭了，这个世界里的老人比地球上的好多了，这也太热心了。

　　“那个......老人家，怎么样才能和您一样，永远都只和我差一步之远啊？”

　　龙蓬终于是按捺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老人摆了摆手，摇头说道。

　　“我可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拾荒的！”

　　龙蓬想了想，拾荒的意思是捡破烂，看来自己是遇到高人了啊！

　　“老人家，我可以下午和你一起去拾荒吗？”

　　老人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

　　龙蓬看着一地的尸骸，真不知道这么大的骨架，老人是怎么翻动的。

　　一个长达数丈的妖兽骨架居然被老人轻描淡写的扛起，放在了一边。

　　看着老人六尺左右的身高竟然能举起如此大的骨架，龙蓬觉得世界观都被刷新了。

　　老人从巨兽的口中拔下右边最后一颗牙齿，放入了麻袋中。

　　那牙足足有半丈长，但是放入一个半丈的麻袋，麻袋却没有任何变化。

　　“老人家，拔他们牙干什么？”龙蓬看着老人的举动，有些疑惑。

　　“留作他们存在过的证据！”

　　然后龙蓬就看见，老人居然用一个接近九尺长的铁杖用力地刺向地面。

　　紧接着，地面就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撞击一般猛烈的震动了一下。

　　地面开始龟裂，出现了一道十几丈长的沟壑。

　　有多深？龙蓬低头望去，却发现一眼看不到底。

　　龙蓬敢确定老人没有使用任何的元力，只是单纯的肉体力量而已。

　　只是单单一杖便可以开山裂石，这就是一头人形妖兽啊。

　　可笑自己还为自己砸了一个小坑而开心，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老人家，这时该干什么啊？”

　　“埋葬英雄们，让他们魂归故里！”

　　老人将那尊巨大的妖兽骨架放入裂缝，看着它缓缓坠入沟壑，消失不见。

　　老人嘴里念着一些繁奥晦涩的咒语，似乎是在为妖兽祈祷。

　　念了一段之后，老人又找到一个人类的尸骸。

　　同样是拔下右边最后一颗牙齿，而后投入深渊。

　　默默念诵着咒语，去寻找下一具尸骨。

　　“老人家，他们是敌对的啊？”龙蓬不解地问道。

　　“不管生前如何，但是，只要死在战场上的，都是英雄！而守护着这片天地的，永远都是英魂！”

　　恍然间，龙蓬似乎看到老人的身体笔直，就如同一杆刺向太阳的标枪。

　　但是龙蓬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老人依旧是那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自己的幻觉。

　　龙蓬顿时对老人肃然起敬，也没有人敢把他看成是普通人。

　　试问，有哪个普通人能够一杖将大地戳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看到老人寻找下一具尸骨，龙蓬也赶紧动了起来。

　　他看到一个小型妖兽的尸骨，只有两丈高，但是对比起龙蓬来说，也宛如一个巨型怪物。

　　看着那个光头骨就和自己一般高的妖怪，龙蓬将它的右边最后一颗牙拔下。

　　虽然可能这些妖兽生前都是实力强劲的大妖，但是经历了岁月和风沙的磨蚀，它们的骨骼也变得十分疏松，让龙蓬很轻易的就拔了下来。

　　老人递给龙蓬一个麻袋，龙蓬也不客气，就将麻袋背在了背上。

　　这一刻，他没有感觉自己是个拾荒者而耻辱，和自己豪门公子的身份配不上。

　　在亲手将牙齿放入麻袋的时候，他由衷的感觉到一种神圣。

　　他用力将整具骨架从几乎埋藏了他们的泥土中拔出，但是他还是小看了这骨架的重量。

　　以他的力量，他现在能举起地球上最重的卡车，但是却很难举起一只妖兽的残骸。

　　老人没有看他，也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

　　龙蓬试了好多遍，发现始终不能将骨架搬起，没办法，只能拖着骨架来到裂缝。

　　将骨架投入深渊，龙蓬感觉自己都快要脱力了。

　　龙蓬不会老人吟唱的咒语，这时候他想起来古代一个诗人写过的诗，随口吟唱起来：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老人看了他一眼，随后沉默不语。而龙蓬似乎来了状态，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这无边无垠的战场上远远的传开。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子魂魄兮为鬼雄！

　　龙蓬一肚子的豪迈之气向天长啸，巨大的声浪远远地传开，似乎狂风和战旗都在为他喝彩。

　　他小小的脸庞上写满了坚毅，这才是真正的男儿血性。

　　而这遍地的尸骨在龙蓬看来，都是英雄。

　　抱着必死的信念来到了这片战场，为了家人和身后所守卫的一切。

　　他们拼搏，战斗，将最后一滴血液洒向战场。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龙蓬从很小就学过了这句话，但是他从来都没理解过。

　　直到今天，他终于明白了。

　　老人赞许地一笑，只不过激愤中的龙蓬没有注意到。

　　龙蓬想到了被枷锁困在镇罪碑里的十万妖众，它们又何尝不是用生命在守护忠诚。

　　它们都是英雄，人们会将他们遗忘，风沙会将他们掩埋。

　　但是，历史不会忘记。

　　龙蓬仿佛充满了干劲，将一具一具的骨架送进裂缝。

　　这些将士以身许国，为什么死后却不能被人好好地埋葬？

　　其实龙蓬早就想问的，这么大的古战场，尸骸何止千千万？这么埋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但是现在龙蓬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无知，他忽然有一种只要能活着一天，就要埋一天的愿望。

　　只希望，这些英灵能真正的入土长眠。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太阳正在一点点坠下，唯有一点仅存的阳关照射在龙蓬的侧脸上。

　　“我们该回去了！”

　　老人走到龙蓬身边，轻声说道。

　　龙蓬这时候才发现已经接近天黑了，点了点头，拿着麻袋与老人离开。

　　一高一低，一老一小的身影被斜阳拉的细长，照射在满地的黄沙之上。

　　远处，传来了风的回响。

　　“呜——呜——呜——”

　　似乎是英灵们在感谢，感谢龙蓬和老人......

　　......

　　回到了老人家里，龙蓬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胳膊疼的几乎都抬不起来。

　　干了一下午，就算是他妖兽的身体都扛不住啊。

　　但是龙蓬却知道，这是好事。

　　他的鲲鹏骨与新生的肉身还不是很契合，需要大量的训练来契合。

　　而明显埋葬英雄的尸骸，是很好的训练。

　　老人依旧是为他端来了一碗稀饭，龙蓬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不知怎么的，他吃下去之后居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疼痛都缓解了不少。

　　老人依旧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但是龙蓬知道。

　　能够这么敬重死去的英雄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