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胡丸回头看了林珂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二人对视了几秒,仿佛时空都凝固了。
“带着你只会是我的拖累。”沙胡丸冷冷地说道。
“不,我能照顾好自己,一点也不会拖累你的!”林珂赶紧伸出了缠着手绷带的左臂,想要给沙胡丸看看上面的红色磐纹,好来证明他的实力。
没想到,沙胡丸根本懒得看,直接扭过头去,说:“等远离了新居里,你就去自身自灭吧,不要牵连到我。”
“不啊!!我真的很强!!我一拳可以...可以...”林珂突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把克叔意外打成重残的事情一点也不值得炫耀。
“记住不要炫耀你的手绷带,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你知道了?”林珂心里一抖,慢慢地把自己的手臂伸了回去。
“你的手掌里藏着一股巨大的晶磐能量,但它现在还处于沉睡状态,但他在你身上溢出的力量已经很明显了,比如你的身体,爆发力,甚至已经改变了你的心智。”沙胡丸说道。
“我的心智?”林珂突然回忆起自己在残杀电子人时,自己甚至都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可怕...”林珂看着自己健壮的双臂,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都不了解我的身体。”
“眼睛。”沙胡丸那乱糟糟的头发下藏着一双深邃的灰色眸子,仿佛刻印着沧桑。
“话说丸子你不打算把头发剪了,修理一下自己吗?我觉得至少能年轻二十岁。”林珂不想再继续沉重的话题了,话锋一转调皮了起来。
“我么,呵。”沙胡丸也冷笑了一声,“你错了,去掉这些遮住我的东西,我可能会苍老十岁。”
林珂被这句话憋回了自己的玩笑,他搞不懂眼前这个男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让说出去的每句话都让人感到藏着无尽的哲学和思考。
“不是每个人都能提的动刽子手的刀,你理解这句话么?”
“不,不理解,或许我,也根本不想去理解。”林珂在沙蜥上躺了下来,他逐渐适应了飞行。
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了,沙胡丸看着地上的路,林珂望着天上的云。
“醒醒,你到了,滚吧。”沙胡丸拍了拍睡熟的林珂。
没想到,林珂迷迷糊糊地一睁开眼,这里的风景就让他吓傻了。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沙漠城市,三面都被高大的山脉给环绕着,而剩下的一面则是一望无际的黄色沙漠,只要是站在城市的主干道路上,抬眼望去就是茫茫的大漠,林珂和沙胡丸正在沙漠的高处,从这里望向周边,心中就会生出无限皓澜壮阔之感。
林珂看了看这座号称沙漠之都的城市赫尔卡拉,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四处都是光秃秃的山脉,也有绿植点缀在其中,而且最让人奇怪的一点就是,尽管这个城市跟沙漠相连,但千百年来一直都是绿植不退风沙不进,两方相安无事互不打扰,就这样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我滚...滚去哪?我不要啊呜呜呜,求求你带着我走我给你做牛做马不要丢下我啊呜呜呜呜...”林珂直接坐地上抱住沙胡丸的大腿哭了起来。
沙胡丸还是真被他吓到了,扯也扯不开这个跟鼻涕虫一样的林珂。
无奈之下,他吼道:“你再不起来就真的滚吧!”
林珂赶紧抹了一把鼻涕,站了起来,没想到直接甩到了沙胡丸的裤子上。沙胡丸无语凝噎,他也不知道怎的突然对这个孩子产生了一种悲悯,明明自己已经见惯了各种各样的黑暗,手上已经沾了太多人的血,内心可以说已经百毒不侵了,却无法抵抗一个15岁孩子的纠缠。
“那你就叫我师傅。”沙胡丸背过身去,试图表现自己对这个名号的不在意。
“师傅!”林珂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喊了出来,只要能苟活着他巴不得想喊一句爸爸。
“咳咳...我收你为徒,纯粹是为了不让我在赫尔卡拉难堪,因为带着你显得太丢脸了。你可别指望我能教给你什么好东西。”
沙胡丸仰望着天,害怕自己高兴的表情暴露出来。
“当然,师傅。只要能跟着您,我就心满意足了!”林珂哪管自己能学点什么东西,只要在白夜能活命就心满意足了。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拜见一下这里的长老图卡蒙,记得保持敬畏。”
明晃晃的吊灯好像颠倒的水晶,纯白如玉的石质地板上涂着对称而千奇百怪的花纹,人的倒影在上面都呈现的十分清晰。四周的墙壁上挂着无数昂贵精美的壁画和灯。正对面的王座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看样子只有五岁大的小孩,走近一看,他穿着纹路细致,华美的兽皮袈裟,头顶上斜带着一顶黄金王冠。
“沙米尔之子沙胡丸,前来参见图卡蒙殿下。”沙胡丸头低下来,举起双手半跪着向图卡蒙问好。
林珂都人间迷惑了,这座上坐的可是个小孩啊,可沙胡丸一把把他也拉了下来,悄悄骂道:
“按着我的姿势做,别废话!”
林珂赶紧学着沙胡丸,把头低了下来,举起双手半跪在地上。
“起来吧,沙胡丸你旁边的小孩是?”图卡蒙斜靠着他的王座,眼睛也没有完全睁开,看样子是困极了,但他一说话就把林珂吓到了,这是个苍老无比的沙哑声。
憋着内心的浩大波澜,林珂小小地呜咽了一声。
“他是我在麒泷警局里新收的徒弟,新居里人。”沙胡丸赶紧答道。
“哦?原来还是个小贵族,可身上这衣服有点破啊。来人,给这个孩子拿几件宫里的衣服。”
旁边的侍女转身去拿衣服了。
“做个自我介绍吧,孩子。”图卡蒙沙哑地对林珂说着。
“林...林珂。”林珂看着这个连王座都占不满一半地方的图卡蒙,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嗯,林...呜嗷”图卡蒙打了个大哈欠,“在下实在很困,请两位改日再来吧。”图卡蒙说完这句话,朝他们摆了摆手,就慢慢地站起来回后边的寝宫去了,刚才去拿衣服的侍女回来之后交给了林珂便让他们退下了。
出了宫殿,林珂终于憋不住了:
“你们的长老图卡蒙是个怪胎吧??我活着真是什么也能见到。”
“他已经五百岁了,身体却是个孩子。”沙胡丸平静地说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林珂问道。
“图卡蒙受到了诅咒,这个诅咒会惩罚他随着时间的增长,而身体会变得越来越年轻,他一下来就是个满脸褶皱的老头,让他从小到大每个阶段都不会有和自己身体心智相符合的朋友。”
“啧啧,这也太惨了。”林珂无奈地摇了摇头。
“来到赫尔卡拉,我希望你能保持好自己的敬畏,不要丧失理智,也不要遇到什么事情都一惊一乍的,不然既会害了你,也会害了我。”沙胡丸对林珂嘱咐道。
“明白,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训练?”林珂激动地搓了搓手。
沙胡丸指了指远处一望无际的沙漠,又指了指林珂,然后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等你跑到沙漠的尽头,我们就开始!”
“什么?!”林珂震惊,但看着沙胡丸从腰间扯出了那把沾了无数血的刽子手的弯刀,就下意识地向沙漠跑去。沙胡丸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
“先让你跑十秒,如果再让我追到,我就会杀了你!”沙胡丸朝已经向远处跑去的林珂喊道。
确实,林珂感受到了自己的灵敏属性没有白点,在说话的瞬秒之间已经跑出了很远,以至于连沙胡丸的声音都不是听得很真切。
“我也终于有个接班人了,呼...爹,我终于能帮你继续把砂之眼传下去了。”沙胡丸露出了一个敞亮的笑容,摆出了疾跑的样子,瞬间光一般地冲了出去。
“我靠!距离怎么突然这么近了!!”林珂回头一看,沙胡丸已经在不远处了,而且距离在不断地拉近。在沙漠地带跑步,需要克服不断的沙丘不说,还有如同淤泥一般不断揪住小腿的沙子。
火辣辣的太阳照在皮肤上,让林珂感到无理由的眩晕,因为他感受不到疼痛。但头脑确实在跑了很久之后朦胧了起来,仿佛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要跳出来了一样,一种自暴自弃的快感萦绕着全身。身后的沙胡丸好像也故意地放慢了脚步,差不多在两米之外就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这个小孩...体力可真好啊...”沙胡丸跑了很久,自己已经快要吃不住了,他的属性点都是平均分配的,于是他严重怀疑面前的林珂是不是把属性点都砸在了耐力上。何况这是沙漠,他的故乡,本就适应地形的沙胡丸应该很快地追上林珂,但却怎也缩不断那两米。而眼前的林珂,却产生一种自暴自弃的快感,不断激励着他向前迈步,仿佛根本不知道停止。
“他妈的...”沙胡丸好歹还觉得自己是个师傅,他要狠狠地灭一下这个新徒弟的威风,他站住了,第一次亮出了他藏蓝的晶磐,他头发遮眼下的砂之眼灰色瞳孔一阵放大,沙漠突然卷起了两条如同巨龙般的的沙风,朝着林珂狠狠地劈去。藏蓝的晶磐在火辣的阳光下变成了那条庞大的黄褐色沙蜥,锋利的爪尖深深嵌入沙子里。
“林珂,师傅给你的第一个挑战来了!”沙胡丸平静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