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快速踏出门槛,肉眼所见的骚乱,与之相伴的是刺耳的辱骂声与女人们此起彼伏的抽搐声,两者相得益彰,互不打搅。他拖着跛脚急赶了两步,又似着急往回赶了几步,把半开的门掩了掩,才再次往外安心垮了出去。
走进旁边斜挎破旧的别院,才看清哭的梨花带雨的老鸨母女和张牙舞爪的武士大哥,老鸨已然被外力拖到院子里,原本虚弱的身体无异于散了架,松松垮垮活像一滩烂泥,枯黄色的脸上皱纹轮廓格外清晰,如同蛇纹一般肆意游走。
院中央站着一个中年的妇人,身材壮硕,且五官冗大,但嘴巴却出奇的小,与整个形象极大的不协调,活脱脱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这妇人自然张老汉是认得的,这位悍妇为近方圆内大小人所熟知,与隔壁间的鸡毛蒜皮暂且不提,把老公吊房顶上的方圆百里绝无仅有,这位奇女子就做到了首创先河,惊世骇俗。
老汉摸了摸贫瘠的下巴,这出闹剧有点熟悉,年间不少听说这婆娘撒泼打滚的奇事迹,刚开始还能唬到几个人,后来别人也就见怪不怪,多是多事凑热闹,撺哄鸟乱的闲由子撕着嗓子跟着干嚎,夹杂几声鸟哨,甚不热闹。但不得不说,这出戏如果换个女角儿画面会更和谐点。
但戏台已经搭起来了,这出戏说啥还是要演下去的,老汉佝偻的腰身又往下够了几寸,干煸的手往老鸨的脉上一搭,眼帘低搭,一副秉耳细听的做派模样,半响捋了捋衣袖,往后让了一步。“众位勿急,此病阳盈冲盛,促脉伤身,并非无药可医啊”旁边聒噪的声音有所停顿,只剩下低缓的啜泣声和人群如蜂鸣一般的骚动声。
领头人脸上阴韫之气稍有收敛,铁榔头往一边砌了砌,“且说,咋医”,一副看笑话的痞气样子,“此病来去迅猛,寻常药物早已难以压制,多数草药单能辅助压制,暂缓大寿终至之时,要想根治还需的一味至阴之物化解”“哦,何为至阴”“西方千年冰窖夜白草,东方至毒夜阑叶,原本北方也有压制之物,但百年前北方大火久烧不尽,后逢洪涝加持,早已绝迹。”人群骚动声开始演变成如同热油沸腾般的躁动,老汉顿了顿,混沌的眼珠扫了一圈人群,“俩种药物生长环境多至罕境,多武侠能人尝试,多丧命,有所得者寥寥”,唏嘘声四起,有胆大者尖着嗓子说“这不就没有救么,听他瞎叨叨干啥,砍了”说着人群就如同炭火堆里烧的拙劣的干木头,自说话人处轰然炸开,寡妇脸上刚显的回光之照顿时消尽,脸色氤氲,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