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塘今晚的生意格外好,卡座和吧台都坐满了人,白小鱼穿梭于各个卡座之间,时不时从相熟的客人面前的点心碟子里扒拉两颗腰果。
苏明朗坐在吧台里面,自个捧着一杯雪碧,优哉游哉地看着李昭阳和白小鱼忙碌。
夜幕深沉,已经是凌晨两点,店里的客人终于走了干净,李昭阳从吧台下抽出消毒湿巾擦了擦手,挑眉看着苏明朗:“大老板,您这大老远从里州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看我和白小鱼有没有下毒害客人吧?”
“嗯?”
苏明朗终于用一晚上的时间喝完一罐雪碧,暗暗摇头,怎么会有人喜欢喝汽水呢?
明明除了好喝一无是处。
这么想着,苏明朗喝完最后一口,嘭的一声,将空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
白小鱼收拾完最后一张桌子,神采奕奕地走到吧台前,屁股顺势挪上高脚椅,右手撑头,接李昭阳的话头:“他是来看看我们有没有因为经营不善卷款逃跑。”
苏明朗对白小鱼的话不置可否:“我人在里州,一个月投好几万在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可不得有事没事来盯一盯。”
知道他在开玩笑,两个人没什么反应。
忙了一晚上,也实在没力气再跟苏明朗抬杠。
“今天生意挺好的,”苏明朗话锋一转:“你们俩也挺累的,不然请个阿姨来打扫卫生?”
“请阿姨干什么?”
白小鱼立马反驳,语调上扬:“来分我工资?”
苏明朗失笑:“白小鱼,你能别满脑子都是你的工资好吗?”
“我不管,现在我干的活多,分成多,再多个人养不起。”
白小鱼随手从吧台里面抓了杯清水一饮而尽:“而且又不是每天生意都好。”
苏明朗还要说什么,一直没说话的李昭阳把白小鱼的帆布包塞给他:“走,回家睡觉。”
深夜的宿城格外安宁,白小鱼锁好门,又大力拉扯半天,确认没有安全隐患才放心地拍拍手,大手一挥:“回家睡觉咯,希望明天生意更好!”
苏明朗不常在宿城,见白小鱼刚刚对着铁门又是推又是拉的操作,忍不住汗颜:“白小鱼,就你这操作,门就算没问题迟早有一天也会出问题。”
“切,出问题就换门呗。”
苏明朗一时无言:“白小鱼,你还真是,”
“嗯?怎样?”
“财大气粗啊,”
苏明朗最后憋出四个字,白小鱼不以为意头也不回地在前面带路。
李昭阳跟在后面眉眼低垂,嘴角泛笑,白小鱼就是这样,不管你说什么,她的小脑袋瓜都能转的飞快,瞬间怼回去,怼得你哑口无言。
身后小酒吧的招牌在夜色中格外明亮,鱼塘的生意确实不是每天都这么好。
宿城只是一个四线小城市的一个附属小县城,本来人口就不多,平时青少年和中老年人又占了大半,只有像现在这样寒暑假的时候,外出上学的大学生都回来了,宿城唯一的酒吧生意就好起来了。
加上鱼塘的名字又取得实属奇怪,又有一个看一眼就会令人沦陷的调酒师,不过两年,就成了小城年轻人心里的朱砂痣,只要寒暑假回来,一定要到鱼塘待个几天。
就喝点简单的鸡尾酒,读一两本杂志,和白小鱼唠唠嗑,赏赏李昭阳的颜,整个假期都圆满了。
鱼塘为什么要叫鱼塘呢?
名字是白小鱼取的。
取名字的那天,苏明朗查了很多酒吧的名字,后来白小鱼灵光一闪:“就叫鱼塘吧,你看,一屋子的人,在一起喝酒,不就跟一片海域里的鱼,喝同一片海域里的水一样嘛?”
鱼塘,实在太不像酒吧的名字,苏明朗第一个反对。
白小鱼只是眉峰一挑:“你还有更好的名字?”
苏明朗不甘示弱,又提了几个比如“在水一方”“宿城天堂”“蓝调巴黎”,仔细听来,都没有鱼塘来的独特,就这么在李昭阳投了关键性的一票之后,定下了“鱼塘”这个名字。
事后苏明朗找到李昭阳,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李昭阳,你有没有觉得‘鱼塘’这个名字怪怪的?”
李昭阳只是品着新调的鸡尾酒,皱了皱眉,优雅地把嘴里的酒吐出来,连杯子带酒一起扔进厨房的洗手池。
他没有回答苏明朗的问题,苏明朗研究半天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最终也没再提改名字的事。
走了不过十分钟,就到了白小鱼家。
白小鱼家住四楼,买的是社保局宿舍楼里的一间,到现在房产证还没发下来,虽然是个无门卫,无物业,无房产证的三无小区,但好在位于市中心,生活交通都便利,对面是宿城最好的小学,算是学区房了。
等不想在宿城呆了,脱手应该也不难。
主要是,没有房产证的老小区,便宜啊。
白小鱼走在前面,用力跺了一下地,楼梯灯闻声亮起。
到二楼,白小鱼连跺了好几脚,灯都没反应。
少女的声音在楼梯间格外清晰:“二楼三楼的灯好像坏了,苏明朗你小心点。”
苏明朗:“......”
李昭阳早已经习惯。
这栋宿舍楼虽然看着年代久远,其实不过落成十几年,早些年的时候,小区里可热闹了,现在人气淡了一些。
白小鱼买了是一件一百二十平米的两室两厅。
进门玄关,右侧是一个透明厨房,外面被白小鱼贴上了磨砂玻璃纸,厨房外是饭厅,角落是洗衣池。
饭厅与客厅由吧台隔开,厅里围着一套米白色的沙发。
一眼望去,整个套间的主色调就是米白色。
进门右手就是洗手间,洗手间对面本来是个书房,后来由于苏明朗时不时来住几天,白小鱼就把书房改成了自己的小房间,带独立卫生间的主卧留给了苏明朗,书房边上的超大客卧留给李昭阳。
苏明朗第一次来住的时候,拉着行李大喇喇走进主卧,往床上一躺,而后扭头看立在门边的白小鱼,面露愧色:“小鱼啊,我这一来就喧宾夺主,是不是不太好?”
白小鱼看床上深陷的印子,失笑看他:“哪有什么好不好?大老板您开心就最好。”
苏明朗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欣然接受了白小鱼的说辞,在大床上躺的十分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