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非常轻,轻的让人心疼。
好像裹在毯子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人形玩偶。
即使如此,老太太依然觉得给人添麻烦是件难为情的事情,嘴里不停地嘀咕‘会不会太重?’、‘要不放我下来’、‘其实我能自己出去,还是先救我孙女’之类。
蔓藤种子赋予的‘附甲’能力只有十分钟。
在时效时间最后仅剩的几秒钟,吴伟选择从楼上直接跳下来。
老人家浑身是血,他很害怕这位牵挂孙女的年迈灵魂消逝。
120救护车停在火灾始发地最外围,跑过去又用掉将近十五分钟。
救护车配备有一名专职司机、一名护士和一名医生,等待救援的医护都是从最近医院紧急借调过来的。
他们借用临时搭建的雨棚,为受伤群众做简单治疗。
只是需要治疗的人太多,烧伤的、被人踩踏、不小心撞到或是被人打伤的比比皆是。
无论伤势是轻是重,疼痛在所难免让哭喊声肆无忌惮地此起彼伏。
太混乱了!
吴伟管不了那么多,拽住正蹲在救护车旁边为人包扎伤口的小护士的手。
“救她!快点!”
“可,可是,”小姑娘来自外省,戴护士帽的身高也只到吴伟的下巴。护校毕业实习被派到市属第三医院,连毕业证还没领到便被医院紧急调度上了救护车。
到了这里,
村民们里三层外三层把她围得晕头转向,说着完全听不懂的方言,她只能依靠本能机械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突然被人抓住,小姑娘确实被吓的不轻。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含着眼泪,随时都有可能掉出来。
“干什么咧?TM有病不是,俺们脑袋上还有道口子没缝,快点给俺过来。”
坐在地上的男子不乐意了。
他捂着脑袋,气势汹汹的站到吴伟和小护士中间。
“滚你大爷。”
吴伟才懒得跟他废话,一脚踹过去,力道大的让他自己都吓一跳。
虽然这么做非常不人道,但却是最有效的。
如果在这里不震慑住其他人,等到周围人群起而攻,那老太太可就很难得到救治机会了。
果不其然,
几个认识被打男子的朋友站了出来,撸起袖子便往吴伟脸上招呼。
吴伟当机立断,掏出紫色种子向泥地上拍去!
紫藤!
最先冲上来的三个男人还未站稳,便突然像触电似的轰然倒地。
由于雨大路滑,旁人根本看不清楚地上冒出来的藤蔓。
蔓藤带有些微神经毒素,只要控制好力度,便足够在不伤及人性命的前提下,将普通人制服。
吴伟要做的无非是配合蔓藤生效的一瞬间,假装在人身上打一拳。
后面打算动手的两男子见状,吓的立马往后退了几步,犹豫要不要跑。
‘人多势众的时候周围都是朋友,势单力薄的时候仇人找上门。’这种事早就屡见不鲜了。
“哎呦,哎呦,别打喂,再打警察来了。”
旁边一大婶喊道。
“他脑袋上那点口子能流几滴血?浪费医疗资源!比他伤的重的人多了去,有没有点公德心?”吴伟说得理直气壮,又看向躲得远远的小护士,“喂,我奶奶快不行了,左手大拇指、食指,右小腿骨折,身上多处软组织挫裂伤,头皮破损伴有头痛呕吐,可能是脑震荡导致。左边肋骨应该断了三根。能不能请你送她到最近的医院收住院治疗?”
“哦,哦,行,那交给我吧…”
小姑娘被吓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看吴伟的眼神就像看十恶不赦的大流氓。她在医院就经常能看到无理取闹的家属。但想到自己还是护士的身份,还是委屈地一把将老人接到救护车上,和其几位同样需要送医院救治的人摆在一起。
吴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变成渣男了。
看到救护车即将要开走,他不放心地又问道:“我还要去救人,奶奶就先交给你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医院的?”
“方欣,正方形的方,欣慰的欣,我,我是三医院的护士。”小姑娘极不情愿的回答后,用最快的速度锁上救护车的门。
‘方欣’,‘三医院’,吴伟默默将这两个名字记在脑海里,转身向纺织厂跑去。
大雨磅礴,
老天爷似乎是想把整个冬天没下过的雨一次下个够。
和离开的时候相比,纺织厂成了炼狱中的魔王城堡。
占地面积最大的两个大厂房车间被大火烧化坍塌,露出里面的铁骨架被火烧得通红。
以旁边两座高耸化工原料厂为中心,围满了身穿橘色消防服的人民子弟兵,他们三至五人为一组,不退反进,端着高压水枪一步步向火势最大的地方迈进。
说不佩服,那是假的。
吴伟心里默默地为他们点了个赞!
纺织厂办公大楼则丝毫无损,可能风向一直没有向东移动过,也或许相隔甚远。大楼通火通明,大厅的地上散乱着许多文件纸张。从下面往上看,没法看见里面是否还有人。
悄悄潜进去,没有人会注意到。
大楼的电梯停止工作,所以只能从旁边的安全通道爬上去。
吴伟很清楚之前进来的那些混混大概率还在这栋楼里。
对方人数众多、来者不善,所以他也没法大摇大摆挨个房间查探。即便有藤蔓种子防身,也很难同时对付几十个人。再说,今天他已经用过两次种子力量,消耗非常大。
在经过五楼的时候,他发现楼道的出口处站着两个嬉皮笑脸的黄头发混混,他们两个脱掉防御外套,湿淋淋地蹲在地上抽烟。两人的年纪看上去甚至比吴伟还小。
“做完这一单,老大总得给我们意思意思吧?”其中一个小混混问道。
“五个数?六个数?能给多少你心里没点B数?我们替老大露脸卖命,得罪的人还少了?村里肯定是没法待了,那点小钱还不够在城里买间厕所。”另一个小混混发泄着心中不满。
“小点声儿,被胡子哥听到怎么办?你要找打别拉上我。”小混混说道这里又再次拉低了声音,“我听说,老大后面有人。”
“有人?城里当官的?”
“嘘~~~我也是听胡子哥说的...听说有个大老板,贼TM有钱,城中心那栋几十米高的五星级酒店知道不?就是他的。好多政府里当官的都把小三包养在那里,供吃供喝,钱那是随便花。”
“我C,这么牛B。”
“可不嘛,我还听说啊,这次大老板想投资我们城中村,把我们城中村全部买下来盖娱乐休闲中心。”
“什么?那房子拆了,我爹我妈住哪儿?MD,劳资就说那虎B没安好心,让我们威胁村里人卖房子!”
心有怨气的小混混作势起身,要找他们老大麻烦,可被旁边的小混混立马拉回来。
“得了吧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们跟平头哥混的,还能亏了咱们不成?胡子哥说了,只要我们干得好,保准能在市区里搞套三居室房子。平头哥背后那大老板,有的是钱,缺你家那点东西?”
“真的假的?”
“可不吗,纺织厂那老家伙死活非要跟平头哥作对,拉拢周围的乡里乡亲不肯卖房卖地。现在怎么样了?估计现在被老大抹了脖子。嘿嘿嘿...就是可惜了那厂长老头旁边那个残疾妹子,长得倒是水灵,就是点子背,早不来玩不来,非赶上今天跑来厂里讨薪水,正好被老大逮个正着。你说老大是不是好这口?喜欢玩残疾女人?估计这会儿正办事呢,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吴伟火气蹭蹭往上冒。
顾不得使用蔓藤种子会不会对他身体造成不良后果,掏出其中一颗拽在手掌心,心里默念道。
‘荆棘’!
不到一个呼吸,蔓藤发芽长粗,如同粗狂的水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脆响。
啪~!
“谁?”小混混惊呼道。
“你爷爷!”
吴伟甩动蔓藤,让它成Z字形扭动,正好不偏不倚打中话比较多的那个混混。蔓藤上的倒刺就像蟒蛇的毒牙插进他的脖子,带毒的汁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全身,那个小混混只是抖动一下便失去了知觉。
“杀...杀...杀人啦?”
剩下那个小混混吓的腿都发抖,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有人竟然拿着不知道什么做的鞭子,一下就要同伴的性命。
他正想大声喊叫,不料那鞭子像是长了手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过头顶,一把缠住他的脖子将他拉飞回来。
“我问问题,你回答问题,敢说慌,劳资就宰了你,明白?”吴伟恶狠狠地说道。
“明白,明白!”
“那女孩在哪儿?”
“楼上,厂长办公室。”
“火是不是你们放的?”
“不...是...是”
“是还是不是?嗯?”
“是老大找人做的,跟我们没关系...老大找厂里的师傅动的手,不是我,不是我...”
“楼上有多少人?”
“加上老大和胡子哥,十五个...”
“死去吧!渣渣!”
吴伟当然不可能真的杀掉这两人,只是用蔓藤的神经毒素让他们昏迷而已。
至于这两人会不会昏到火灾烧过来还清醒不了,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这两人都是城中村的本地人,竟然连自己的街坊邻居都不放过,逼着他们卖房卖地,丢掉生计,跟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实在可恶至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