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爹爹呢？”墨澜环顾了四周疑惑道。
这是一片巨大的杉树下，围着一个火堆。
不远处是两个马匹。
深夜，天色较暗。
“他们好像是给你去猎取血液了。”克将一个烤好的肉串递到墨澜的手上。
“哦，那我们现在是？”墨澜蹙眉道。
猎取血液…
太危险了…
“我们现在是休息，金叔去清理附近的隐患去了。是打断往我的寨子赶去，你们在那边修整一下也好。”克将一个杯子裹到了墨澜的身上。
然后蹲在了墨澜的面前…
“哦…这样啊…”墨澜点了点头。
看来…事情都被苍计划好了呢。
墨澜伸出手望着手上的“枯骨”笑着道：“其实，修炼这种东西，我手上确实占了不少生命。”
克温顺的面孔瞬间僵住了…肉眼可见的挣扎…
“多少条？”克面色轻松道。
“一万。血液提炼的精血要不断经过身体，而后排斥反应最后身体形成的第二条血液通道。”墨澜神色淡然道。
克面色一滞…
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下…
“我不明白你怎么想的。”墨澜苦笑了下道：“我本身就不是所谓正义的人。你也看到了，用师父的话说我只不过是个琐祟的小鬼罢了。”
克的脸色很难看…
“那么…什么是…正义？”克紧锁的面色闪过一丝惘然。
他还是无法接受…为什么一个人能够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的。
“你认为呢？”墨澜挽起头发笑着问道。
犹如一只小鬼，丑陋地可怕。
但是那种眼神却是极端地温柔与坦然。
“惩奸除恶，保护弱小！”克面色坚定连忙说道。
“是的。这是正义！”墨澜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什么是邪恶？”
“滥杀无辜！欺负弱小！”克亦是脱口而出。
“你说的对！”墨澜点了点头笑道。
“可是…”克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缓缓地吐露出一句：
“我应该杀你吗？”
“应该，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该下地狱的人。”墨澜语气淡笑道。
苍、古莺、梵凌…这所有的罪孽都是自己的…
墨澜嘴角流露出一丝幸福的意味。
“那么…”克望着一脸坦然之色，嘴角诡异笑容的墨澜…身体竟然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你所理解的都是正确的，但是这个世界真的只有善与恶吗？”墨澜语气已经是怅然了。
“难道…不是吗…”克神色已经彻底茫然了。
正义…邪恶…还可能是什么。
“哎…”墨澜摇了摇头…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能将人变得如此片面…
“我们所有的思考其实都是建立在相信的基础上，我们相信存在正义，而正义一定是存在的。
我们的心才是主导，而不是客观事物决定的。
它们只是人们心中评价事物产生的标准性东西，而不是客观实际存在的。”
也只有耐心地教导他了…
自己当时亦是如此的认知，直到—自己离开了家…
虽然自己已经完全抛弃了当时所坚信不疑的…
但是不可否认，当这样一种干净的心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反而有一种自惭形愧之感。
就如同…
烟陇城与自己当初所立下的誓言相冲突…自己却选择了遗忘…
化伟叔叔…对不起。
“意思就是说，我可以自己定义正义！”克狮子般毛发颤了下。
“…”墨澜一怔…
自行定义正义？那么正义到底是什么…
墨澜连忙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纠缠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望着克那双疑惑的双眼。
墨澜组织了下语言道：“正义不能自己定义，正义是一种道德的定义。
什么是道德，什么是不道德的，这个大陆运行规矩已经将这种道德根植在人们的心间。
掠杀无辜是不道德的，在我的心中，就是邪恶的。所以我不否认自己的肮脏。”
“…道德…否认…”克眉头紧缩。
“靠你的感觉判断。”墨澜点了点头。
“可是…在我的感觉之中，你就应该死…”克垂下头低语道。
“那就杀了我吧。”墨澜笑着道。
“…”狮子般的少年沉默不语。
“我也想贯彻我的正义，所以我选择用生命去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强大我自己！将我的命还给我与师父所约定的事情上。”墨澜低语道。
“…”克张了张嘴…眼神晃动了动…
“正义太广泛了，而我们只能在其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正义。”墨澜手指触碰到克的眉心，低语道。
“所以…正义是要寻找的？”克眉头舒展开来。
“我也不知道，这实际上是一种理想对于现实的妥协与退步。而我讨厌这种妥协，但是却无可奈何…”墨澜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之色。
但是…有些正义，墨澜确是打算一点也不会退半分。
“我…不懂…我本来此次出来就是来贯彻我的正义之道的…但是…”克神色化为了疑惑…
这种问题…
一开始接触感觉挺简单…细细思讨，竟是一番（于修道）“无用”的大学问…
而且…并不简单。
哎…
墨澜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但是我认为你可以继续坚持你的正义之道，但是不要太过于死板。
你没有错，我本就是该死之人，只不过你杀不了我，并且我们又成为了朋友如此简单罢了。”墨澜点了点头低语道。
自己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再深挖下去，已经无异于一场论道了。
而这样的结论自己并没有能力探讨清楚，而且就算清楚了，也不会对自己现阶段或者以后有什么用处。
只能这样说出自己的感受了，再继续说下去，就已经算是教别人做事了。
这种事情，应该让他自己想清楚，而不是自己塞进去。
“我的…信念告诉我要杀了你，但是…我的感情不允许！”克面色陷入了迷惘之色。
“所以…我们不是一路人，但是我们是朋友。”墨澜些许褶皱的面孔流露出较为难看的温柔笑容。
克没有错…
只是有些蠢了…将所谓的正义作为了束缚自己的枷锁！并狂热般地执行，不顾及客观事实。
还是太…稚嫩了…
只有时间可以令他成长。
“是啊…”克混浊的双眼化为了笑意道。
“如果哪一天我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了，你可以找我来践行你的正义。”墨澜将枯瘦的手递到了克的面前。
“…”克神色呆住了。
“这是我们的约定。”墨澜将手贴在他的胸口笑道。
望着这温暖的笑意。
克复杂般神色瞬间一扫而空大笑道：“为了我的正义！为了我们的友谊！”
克手将墨澜枯瘦的手捧了起来。
“砰！”
手中空气一阵波动。
一捧硕大的花束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墨澜亦是再次捧起他手上的花道：“谢谢。”
“没事！我也会找到属于我自己的正义！”伊克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虽然交流了这么多，至少…他所遵寻的正义是对的。
“这就对了，你就是你，不必比死死的规矩束缚地太死。寻找自己的道路即可。”墨澜点了点头。
他似乎是没怎么听懂…
罢了…有些事情还需要他自己去寻找。
而自己帮不了他。
而且…
这件事本身除了克满口地将他心中的正义说出来这种理解不了的行为外，他并没有什么错。
因为阴险的人太多了，要杀一个人，什么样的借口都不过是手段。
而为自己的信念而杀一个人，虽然显得有些畸形，但是也算得上奇怪的人了。
前一种很多很常见，而后一种却极少。
而为了正义这个代表着道德一面的宝贵信念。
自然是令人为之侧目。
至于之后的种种…也只不过是可以理解的反应。
而后的坦然承认，自然是更为可贵的…
未尝不可以成为朋友呢？
墨澜是这样认为的。
至于墨澜他自己所做的，他是不会放在心中的。
况且…如果不是伊克，墨澜就已经死了。
“我困了。”墨澜低语道。
太累了…
尤其是在讨论正义这个似乎可以衍生出更多玩意的话题。
“小心着凉了，睡吧。”克连忙给墨澜又裹了一层被子。
“哦。”墨澜点了点头沉睡了下去。
“我的信念没有错…错的是我而已。”克将自己手上的石子碾碎，语气有些低落：“谢谢你…墨澜…”
不应该将自己龟缩在名为“正义”的壳子之中，让自己所谓的践行正义也变成了一种可笑的举动。
克站起身，将火堆熄灭。
然后将自己的衣服又盖在了墨澜的身上。
望着墨澜，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朋友…约定…”
而后他起身低语道：“我可以为了朋友妥协自己的正义之道吗？”
随即他笑了，然后双眼化为清明的坚定之色道：“她身上的罪孽，我要替她背负，因为我们是朋友。”
如果她还要继续加重自己的罪孽呢？
这又该作何？
克愣了…
这…根本无法解决…
“或许…她并不是这样的人呢…我要相信她。她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克低声语道。
伊克似乎…成长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