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炉
“公子，你不是小孩子了。”
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
陈雪阳甩开唐宋元的手就要朝着教坊司走。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来异世一趟，除了自杀，就是让他死在女人的怀里！
才走了两步，唐宋元一掌劈在他的后脖颈上，眼前一黑，脑海中只闪过一句国骂！
幽幽地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新买的房间里。
为什么不是教坊司！？如果每天醒来都是一双眼波流转的眉目看着自己有多好！想想都觉得美妙！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讲话，从声音中就判断出是二爷和唐宋元。
二爷低沉的男中音很有辨识度，唐宋元的声音并不像王吉那样尖细，很清脆，同样很有辨识度。
只听唐宋元在和二爷讲这一天的遭遇，重点强调了他对于教坊司的渴望。
你妈个星星！陈雪阳在心里暗骂唐宋元！我看错你小子了！之前凶过我一次，又在我背后下了一次黑手，现在又诋毁我！枉我最开始还想把你当好兄弟处！
二爷听完唐宋元的描述，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陈雪阳立马屏住呼吸倾听。
“你说他去了铁匠铺还去了首饰店？……想必他又在搞那个什么火炉……想去教坊司？理由找的真是够烂的。”
“大人，切掉吧，我想早一点回内务府。”
唐宋元表露出了对陈雪阳的不满。
“不急——醒了就别装了，过来一起聊聊，我过来一趟不容易。”
二爷发现了！？这个老狐狸肯定在诈我！陈雪阳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不做声。
过了半晌，没人出声，陈雪阳正以为自己瞒过去因此沾沾自喜之时，唐宋元说话了。
“公子，你的呼吸早就紊乱了，不说大人，连我都听得出来。”
呵呵，呼吸声能听到！？你以为自己是修仙的？
“公子，你再不起来，我可过去了。”
看来是真的被拆穿了。陈雪阳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后颈还疼，右边脸肿得更厉害了，说道：“我睡了多久？咦？二爷怎么在？”
“已经够尴尬了，别让尴尬更尴尬。”
二爷难得地笑了一声。
陈雪阳挠着头从床上跳下来，看了看外面，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二爷，你这是给我增加难度，你老是往我这里跑，我怎么能保证诸葛元不会查到你我的关系？”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陈雪阳无语。
院外忽然传来野兽的嘶吼声，陈雪阳一愣，随即看向二爷，二爷用手捏了捏鼻尖，轻轻皱了皱眉。
“我要出去一趟，我不在的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
陈雪阳大喜，脸上露出戚容。
“二爷要去哪里啊？要多久？”
“去西北，要多久不清楚，可能七八日，可能十天半个月，可能一年半载。”
二爷这是要干嘛？不会是去平叛吧？怎么时间都不确定？这样自己不好行事啊！
“你今天的事情宋元和我讲了，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想法，走之前我会带你去看一个东西，之后宋元会贴身保护你。”
“对了，那个秘法还是要时常习练的，我说过的，你的身体素质太差，而且诸葛元本身就是一个高手，没点秘法在身，你和他没什么共同语言的。”
也许是因为离别，二爷的话多了起来，吩咐完这些，又提醒了他一大堆事情，诸如谦虚、谨慎，少惹事。
“这大都遍地权贵，就是我，有好多人都搞不定，别等我回来，你已经被人砍了。”
“二爷，我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吗？”
唐宋元瞅了他一眼，没有发言。
“知道了，我会尽量低调的。”
“走！带你去看个东西！”
二爷起身，推开门，低着头——二爷比门槛还高，出了房间。陈雪阳紧随其后。唐宋元并没有跟来。
二人来到院外，早有一对人披甲持枪，骑着野牛一般的四蹄生物等在门口。见二爷出来，都挺直腰杆敬礼。
尼玛！这是二爷的骑兵队！？
看着每个人粗壮的四肢、闪烁着寒光的铠甲、喘着粗气的四蹄生物，陈雪阳以手抚膺坐长叹！
以前的二爷只是个强大的异人，带着这一队骑兵，二爷不再是个逞匹夫之勇的武夫，而是一个将军！将军和武夫之间可是差着维度的！
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居然是个太监！
但历史上带兵的太监并不少，比较知名的有童贯，郑和。
“你们城外等我。”
二爷对着手下说道。
骑兵领命，扬起长鞭，飞奔而去。
陈雪阳呆呆地看着众人离去，忽然想到了什么，愁眉苦脸地说道：“二爷，你一个人偷偷来就好了，为什么带兵来啊！？”
这不是明摆着把二人的关系暴露出来吗！？
这样想着朝四周看了看，有不少人驻足观看，还有不少人探头朝他和二爷看来。
“怎么解释我们的关系那是你需要考虑的，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走了！”
二爷提起他一翻身跳到了花猫的背上，花猫嗷一嗓子，右爪在地上刨了刨。
“去！”
二爷一抖缰绳，朝着外城跑去！
风呼呼刮，陈雪阳将头埋下来，也没有刻意去记路线，大概跑了有半个小时，近百里路，来到一处群山深处停了下来。
又是山？这次要看的是什么！？
陈雪阳很好奇，抬起头来就见眼前竟是个村镇，来来往往不少人，朝四周看去，有一道石墙将此地和外界隔绝开。
看来这又是一个秘密基地！
穿过数十座木制建筑物，迎面就看到一座接近两米高的泥土高塔！高塔中冒着熊熊火焰，旁边有两个赤膊的男人，汗流浃背，一个正在一上一下压一个皮囊，一个正蹲着从塔底往外扒废渣，拔了一会儿之后站起来将身边的碎铁器投去塔中！
陈雪阳一看就明白了！这是在炼铁！
在前世，他还很小的时候听爷爷提起过，有一段时间村里大炼钢铁，采用的就是这种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大多把铁都练废了，炼出的是海绵铁，质量很差。
“这就是我让你看的东西。”
二爷从花猫的身上将陈雪阳提下来，自己也跳了下来。
“你应该是想着铸铁吧？我不知道你的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但就目前你看到的已是大宁掌握的最先进的技术，再往前走——”
二爷还没说完，陈雪阳已经朝着高塔跑去，随着走近，温度越来越高，离着四五米的时候，已是热浪逼人再难靠近！
“这是什么！？”
陈雪阳指着一堆灰白色的细碎石头问道。
鼓风的男人见问，说道：“石灰石。”
“石灰石！？”
陈雪阳蹲下来捻了捻，是碳酸钙，也就是生石灰。
“这个呢？”
陈雪阳又指着一堆木炭一样的东西问道。
“木炭。”
“……”
“生石灰……木炭……高塔……氧化还原反应！？”
“喂！师傅，这个高炉烧不出铁水吗！？”
在陈雪阳的构想中，应该是能把铁器烧成水的，那时候只要建模，就可以铸造了的。
“你是在开玩笑吗！？”
另一个扒炉渣的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盯着陈雪阳。
“做不到！？”
陈雪阳还不死心。
“废话！”
这时，二爷也走了过来，大手按住陈雪阳的脑袋说道：“雪阳，整个锻造的过程需要准备木炭、造炉、熔铸、锻造等……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同样是大宁的顶级机密之一——这里是整个大宁的铸币厂之一！要不要进到里面看看？”
此时二人还站在空地上，在他们前面有数座三四层楼高、连成一片的大建筑物！那里应该是铸币的地方。
在二人说话时，有两个人过来替换掉刚刚鼓风和扒炉渣的两个人——实在是太热了！工作久了，绝对脱水！
二爷问了两遍，陈雪阳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精神有点恍惚。
“据说，当年汉武帝为了打败匈奴，在全国各地建了四十九座高炉，组建了装备精良的骑兵阵！在卫青和霍去病两位帝国双璧的带领下，直接将匈奴赶尽杀绝！”
二爷皱眉，不知道陈雪阳为什么讲起这个故事。
“汉武帝是谁？卫青、霍去病又是谁？”
陈雪阳苦笑，摇了摇头说道：“二爷，我好像把很多问题想简单了。”
“你知道就好，这也是我让你来的目的。”二爷展颜一笑。
陈雪阳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有点明白了。
那种穿越到异世仅仅依靠个人才智就想着实现异世的技术水平、经济结构飞跃提升的故事，是不大可能实现的。
就拿前世来说，许多发达国家的技术和原理我们都清楚，但是总是做不到！知道和做到之间差太远！想要实现从知道到做到需要实践很多年，甚至上百年，达芬奇作为一个全能的科学家，在他的笔记中记载了很多的想法，但是太超前，远远脱离了中世纪的生产力，一直到近代才实现。
“二爷，那个铸币厂就不看了，迎春秘法到底是怎么修炼？”
“被打击了一下就放弃了？目前铸币厂正在钻研一种灌钢法，也许你能帮上忙。”
“算了吧，二爷，我只是一个半吊子的穿越者，知识一大堆，工程技术就是一个菜鸡，我相信这个世界的人是能搞定的，就如同我之前那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