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抹山县抹山村。
“什么？学费住宿费都开云在线登陆入口？”父亲接过儿子拿回来的钱，一脸错愕。
“对，少数民族开云在线登陆入口。”那错回答父亲。
“那错，你告诉阿妈，是不是偷偷打工了？阿妈知道你乖，但家里不缺你这点上学钱，你好好读书，考个大学，阿爸阿妈就放心了。”母亲放下手中的食物，拉起那错的手，问道。
那错其实一直很怕母亲这种幽怨的眼神，因为这种母亲的感觉太真实了，有时候他甚至有种自己抢了别人母爱的感觉，这让他产生对那个十五岁少年的愧疚感，自己把属于他的人生完全掠夺了。
“阿妈，真的是开云在线登陆入口，下次如果老师来家访，你们可以问的。”那错躲开着母亲的眼神。
“阿哥阿哥！”
“娜芙，怎么了？”
“娜芙想阿哥了，要一直叫阿哥，阿哥阿哥阿哥，哧哧哧。”
那错摸摸妹妹的脑袋，这一家人太温馨，他竟然有点害怕离开的那天。
…………
第二天一大早那错就回到宁古，他记得与方再晨的约定，所以回了趟宿舍放东西后就站在校门口等她。
方再晨八点半开车到来，努努嘴示意那错上车。她今天画了点淡妆。
“我已经回去过了，这是答应你的油饼，我阿妈做了很多，给你一份。”
那错从包里拿出一塑料袋油饼提在身前。
……
方再晨一时没说话，二人沉默了很久。
“所以是你耍了我？”
“呃……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送我回家。”
“你们班主任说你自闭你知道吗？”
“可能她有些误会，我……只是想好好学习。”
“那错，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也许吧。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你说。”
“我需要高中的所有教材和练习册。”
“你应该好好享受学习生活，而不是急功近利！”
“我想我没有急功近利，我只是觉得高一的内容太简单了。”那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就装个大尾巴狼吧。
方再晨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眼前这个学生脆弱的自尊心，但也不好点破，只是说：“上车，我那有，带你去挑。”
那错以为方再晨只想载他进学校，然后去教务处或什么地方取教材。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出现在市中心的宁古书城。
“你去挑吧，我付钱。”
“呃……谢谢方老师。”那错乐的特别憨厚，他也不矫情，想着傻官二代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呦呦呦，嘴甜的，哪见你主动叫过我方老师啊？这厚脸皮的样看着也不像玻璃心爆炸啊？我问你，你是不是真没事儿？”
“姐，真没事儿，我就是爱学习。”那错笑的更加灿烂。
“行，你去挑吧，我坐那喝杯咖啡。”
那错着应了好，他认为方再晨真的特别优雅。
……教材其实真不少，你想啊，语数物化四门，每门五个学期，厚厚二十本；生物四本；政史地得参加会考也得学几本；至于英语，那错想着背背单词就行了，语法那得靠语感，英语书只是鸡肋，就不买了。每门课的五三得买吧，知名的教辅得挑种吧。一切冲着高考去，循序渐进的那套那错直接摒弃了，一套五三、一套XXX宝典做精些做透些，也就八九不离十。
于是搬书一趟，又一趟。
很多人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直冲灵魂的快感，叫买书。可以不看，甚至不剥书皮。
也有很多人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直冲灵魂的纠结，就是想搬家却看到一排排书。
那错处于买书的快感中，而方再晨处于搬书和钱包的痛苦中，全是原价正版教材教辅，真心不便宜。
回去的路上，方再晨绕路去加了个油，因为这些书特别费油。
“要不油费我来？”那错显得情商特别低。
“好，现在就给我。”方再晨更低。
…………
那天，那错翻遍包，翻遍兜都没凑够油费，舔着脸说要不到宿舍拿。
方再晨回答：可以。
于是那天方再晨把那错一个月的零食钱都拿走了。
“高中生没必要吃零食。”
“我饭卡钱可能也不太够了。”
“你昨天打饭的时候我瞧了一眼，还有挺多。”
说完，方再晨欲扬尘而去，又想起什么事，回过头来。
“那什么油饼呢？”
“不给你放车上了嘛！”
“是吗，我还以为你又放回包里了。”
方再晨说着就一把抢过那错的包，开始翻找，果然有一袋油饼，暗道果然是个小人，于是黄世仁提起塑料袋撒手就跑。
只留小白菜在那遗世独立。
…………
方再晨坐在车上，嘴角带着志得意满的浅笑，啃起两袋冰冷的油饼，暗骂：“这也是人吃的东西？”她要全扔到垃圾桶里去，又觉得好不容易孩子玻璃心不碎了，得保护好。
于是她开了老远老远，开到了城外垃圾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