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仪式
黑壮中年人跑了过来，扯着老头儿就往回走，边走边朝着唐伍说道：“这位大兄弟，这老头儿脑袋被打糊涂了，你别听他的。”
看着老头儿一边被扯着往后退，一边还慢悠悠地把烟袋往嘴里送的样子。
唐伍笑了笑。
糊涂么？
他倒是觉得，这老头儿可能才是最清醒的。
没在叨扰其他人，唐伍悠闲地朝着镇子上走去，还欣赏了一下沿途的风景。
别说，这泰溪镇的风景还真不错。
山青水秀，绿意盎然的，从风水上来讲，估计算的上是一处宝地了。
嗯，挺适合埋人。
进了镇子，不用问别人，唐伍就知道哪儿是张家，那大宅院足足占了小半个镇子了。
看了看门口八个一字排开的精壮汉子，唐伍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满脸笑容地走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张家的内宅。
一处隐秘的暗室，光线有些昏暗。
两排白色的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看上去阴森森的。
暗室的中央铺着一块黑色的圆布，十来个张家的族人们围成一个圆圈盘坐着，有男有女，目光都紧紧地盯着中间躺着的一个年轻女人身上，严肃的氛围中透着一丝紧张。
女人从头到脚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赤着双脚，头发散乱着，模样儿很好看，但极其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着有些心慌。
微微起伏的胸口表明这还是个活人。
过了会儿。
一道咳嗽声打破了暗室中的沉寂。
这些张家人中，看上去年龄最大的那个咳了一下，抚着长长的胡须，语气凝重地说道：“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逐渐将目光汇聚到一个黑面中年人身上。
黑面中年人的脸色有些难看，本就黝黑的脸庞此时看上去更是如同黑炭。
他朝着长须老者施了一礼，语气迟疑地说道：“老祖，这法子是不是太过邪性了，这，这可是个大活人啊！”
“邪性？”
“哼。”
老者抚着长须的手顿了顿，冷哼了一声，声音越发阴冷。
“张浩言，你才是张家当代家主，你告诉老夫，眼下这个局面，除了这法子，可还有其他方法？”
“这……”
黑面中年人，也就是张浩言没能说出什么来。
长须老者说的没错，但凡有一丝机会，他们老张家也不至于用这个方法，毕竟，那是个人，活生生的人。
杀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年来，死在他们张家手里的人不在少数。
但是？
张浩言低下了头，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白衣女子，两只眸子里慢慢涌出一丝丝鲜红的血丝儿。
其他盘坐的人也同样如此，低着头喘息着，神色无比纠结。
只有坐在长须老者对面的一个看上去是个女子的人，脸上抹着厚厚的胭脂，一双狐狸眼拉的老长，翘着兰花指的右手撑着下巴，舌头不时吐出，在鲜血一样的红唇上划过。
她看上去不仅没有紧张，反而透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长须老者看着对面这个穿着花里花俏的女人，小声地叹息了一下。
接着，这老者手臂有些颤抖地拿起放在他身前的一柄匕首。
匕首漆黑，就连刀刃都是纯黑色的。
老者死死地握着匕首，就连周围的光线都更加弱了些，仿佛被这匕首给吸了去。
持着匕首，长须老者神色有些狰狞，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缓缓抬起了身子，从坐姿换成了跪姿。
其余的族人也跟着照做着，身子都有些颤抖的跪了一片，伏下身子，脑袋磕地。
长须老者看着一个个族人，老脸上划过一丝悲凉的神色，但最终，悲凉变成了狠毒，他咬着牙吐出了两个字。
“殇兮……”
“殇兮……”
其余张家的族人跟着附和着。
随着这两个音的落下，明明紧闭窗门的暗室中，突兀地刮起一道阴风，蜡烛上微弱的火焰轻微晃动着，映照着一个个族人，影子投在身后的墙壁上，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仿佛鬼影般摇曳着。
长须老者跪着往前爬行了一步，嘴里再次吐出几个字。
“灭无殷兮……”
“灭无殷兮……”
众人跟着念道，声音在这个狭小的暗室中回想着，显得更加阴森。
烛火跳动的越发诡异。
长须老者脸色有些挣扎，但依然向前跪行了一步，离着白衣女子愈发近了些，手中漆黑的匕首直直地挺在女子的胸口上方。
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仿佛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一样，扭曲得很是狰狞。
丝丝乌黑色的鲜血从嘴角溢出。
突然，老者双手紧紧地握着匕首，身子诡异地趴了下去，以头抢地，撞出一声脆响，喉咙嘶吼着。
“灭阳尘兮……”
“灭阳尘兮……”
所有人都紧贴地面趴着，身后墙上的影子疯狂的跳动着，张牙舞爪的，仿若厉鬼。
暗室中，没由来地响起一阵低沉的呜咽声，犹如千万人在低吼，在悲鸣。
白衣女子原本苍白的脸色慢慢化作一片漆黑。
脸庞上犹如盖了一层黑幕，一个个小人般的黑影在皮肤下剧烈地挣扎着，似乎在极力往外冲出。
一缕缕黑色的烟气从她的身上冒了出来，仿佛锁链一般连接到一个个张氏族人身上，然后在整个暗室中缓缓萦绕着。
长须老者高举匕首，作势往下。
满是鲜血的口中狂吼着。
“熵……”
刚起了一个头。
“嘭”的一声。
暗室的门口突然被人撞开。
阳光照射进来，暗室中诡异的黑气犹如遇到天敌一般瞬间消融，从新归于平静。
原本高举匕首的长须老者嘴里狂喷一口鲜血。
瘦削的身子仿佛被巨锤砸中一样，径直倒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墙壁上，软软地瘫了下去，漆黑的匕首也随之掉落在一旁。
脸色，一片灰败。
暗室内，随着黑气的消失。众人的眼神逐渐从狂热回复到清明，脸上，更是透着后怕的神色。
更有几个胆子稍小些的，瘫在了地上，四肢并用地朝后爬去，趴在墙角瑟瑟发抖。
没有人注意到，随着大门被撞开，一团犹如水雾般的影子飘了进来，躲进了黑暗的角落里。
看着明显害怕了的族人，长须老者的神色无比失落。
他有些虚弱地抬起头，血红色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门口的身影，阴沉地说道。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