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你怪我吗？”

　　“师尊命令，不敢违抗。”

　　陶源叹了口气，诚然，这是他的弟子，可不知是直觉还是如何，他总觉得很难与之亲近，这个少年的情感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坚冰，总让人觉得模糊难以触及。

　　是的，他很久，或者说第一次就看出来了，无论是乖巧还是温顺，都只不过是皮影中演绎的戏目，而演员的内心无人得知。

　　若他只是一个普通弟子，他愿意用剩余的时间慢慢教导，可是他若不是呢？

　　成大事者，终于旁人有所不同，或是果断，或是血气，如果他的干涉影响了他的命运，又该如何自处？

　　“你觉得，世间如此，便对吗？”

　　“有能力者草菅人命，败者积骨累累，你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

　　这问的裴玹几乎失笑，无论哪里不都是如此吗？即使是修仙界，也不过是会在食人血肉的时候文雅的烹熟而已。

　　大概是富贵人家的教养出来，从未食人间烟火的小公子吧。

　　“弱肉强食罢了。”

　　这已经回答了陶源的问题，他垂下眼帘，若是对方选择如此，他难道还要硬将人掰回来吗？大可不必，人与人的想法不同，不必强求。

　　“云天。”楚渊站立门口，红袍绣着金凤，嫣然一笑。

　　裴玹躺在床上，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陶源按住。

　　楚渊将人拉出去，裴玹靠在床头，看着楚渊笑着贴近陶源的耳边，他说：

　　“还没让那小子对你产生依恋，自己倒是内疚起来了？”

　　陶源很愧疚，这件事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他辩解道：“原本就是我的错...”

　　“废物。”楚渊鄙视道。

　　“......对个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你好意思？”

　　楚渊也奇怪，他解释道：“之前有一些是，但后面的可与我无关。”

　　陶源懒得争辩，他低垂着头，明显心情不佳。

　　“怎么？”刚才楚渊也听到了一些，知道陶源又在纠结什么：“既然觉得不妥，便一次说清楚问清楚，各有志向，追求不同，你也要理解。”

　　两人分开后，陶源走进内室，静静看了许久说道：“这次是我之过，灵鹿便养在峰上，算是门派贡献，伤养好后随我去挑一把灵剑，当做是你的奖品。”

　　裴玹自然是道谢，两人相对无言，直到陶源重新开口说道：“这件事，你觉得如何？”

　　裴玹一怔：“灵兽既有灵智，便不能杀害，是弟子犯戒，多谢师尊阻止，才没有铸成大错。”

　　“不对，”陶源摇摇头说道：“或者说，不全是。”

　　“修仙起源是灵山，灵山开三千年，合三千年，期间飞升成仙自不必说，而留在凡间的人，便会因灵力流失而慢慢变成普通人，重尝生老病死。”

　　“那些人会愿意吗？”

　　“不会，因此会演变成最后的疯狂，上一次灵山闭合之时，一些修士丧心病狂，他们屠戮城镇，大肆修炼邪术，企图飞升，后果便是血流漂杵，百里内不闻犬吠，千里之内无人烟。”

　　裴玹沉默，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形成，勾勒出人间炼狱

　　“所以，我只是希望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不要成为一个失了人性的人，修炼固然应该努力，但是不应该不择手段，开了灵智的兽类，他们与我们同样拥有感情和思想，除了外形差别，其他的几乎一样，决不能随意杀害！”

　　陶源苦口婆心半天不是为了摆脱自己的负罪感，他还是想把裴玹往正大光明的路子上培养，这次狩猎让他看出了裴玹的冷静和坚毅，如果说那系统提出这件事的时候他只有三分尝试的心态，那现在就成了六分，他真的将期望分了一些出来放在裴玹身上。

　　真相身上总有层层迷雾，看似挥手驱散，实际上若是找不到正确的路，一切都是空谈，若是真如系统所说，裴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那么就请他拨开这迷雾，不要再让悲剧重演。

　　于是见到裴玹若有所思，陶源又多叮嘱了几句要他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便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