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中天,炎热的天气催着枝丫上的夏蝉吱吱地叫,为本是沉寂的王府平添了些喧闹。
“跪直了。”曹斌阴沉着脸。
“哦。”身穿便衣的曹倩雨挺了挺背,努力作出一副用力的样子。
“你倒是好本事,竟敢翻墙。”
仆从端上一杯茶后退下,曹斌接过,抿了口后,放在一旁的案几上。七老站在曹斌一侧,幸灾乐祸地看着曹倩雨跪在下面。
曹倩雨挪到曹斌脚下,抱着曹斌的腿,边摇边哀求道:“爹,人家错了,你就饶过我一次吧。”
“哼。”曹斌冷哼一声。
曹倩雨见行不通,抬头用眼神向七老求救。
七老拱拱肩,表示爱莫能助,曹倩雨翻了下白眼。
“放肆!”曹斌冷起脸色,“犯了错还如此,是我太过娇纵你了。”
“我错了。”曹倩雨马上低头认错,“那也不只是我的错啊,你们天天把我关在屋里,学什么琴棋书画,我不喜欢这些东西,你们还逼着我学,十年了,你们从没让我出门过,我连个朋友都没......”
说着说着,曹倩雨眼角渐渐起了泪光,最后竟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曹斌尴尬了,闺女一哭,心就软了。七老抬起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示意曹斌差不多得了。
“好了好了。”曹斌把腿从闺女怀里抽出来,安慰道:“不是爹不让你出门,外边太危险了,你要是哪天被人绑了,我怎么办,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要钱还好,要是要色......”
曹倩雨小声抽噎,抖了个机灵。
“听说你还砸了个人?”曹斌挑眉。
“啊这。”曹倩雨突然不哭了,面色尴尬。
“你说说你,翻墙也翻不好,砸人还没砸对人,你砸谁不好,偏要砸着李先生的弟子。”曹斌感到有些头疼。
“王爷,我带着公主去赔罪吧。”七老站出来,拱了个手。
“算了,我亲自去吧。”曹斌揉着眉头。“李先生救过我的命,如今倩雨犯了错,也应该我亲自去赔罪。”
“是。”七老点头。
“还跪着干什么,快去吃饭,明日跟我去赔罪。”曹斌恨铁不成钢地冲曹倩雨呵道。
“好嘞。”曹倩雨兴高采烈地离开书房。
正堂,王妃摆上两道菜,等候曹倩雨。
曹倩雨兴奋地冲进正堂,在饭桌前坐定。
“你爹不生气了?”王妃敲下曹倩雨的头。
“哎呦,”曹倩雨幽怨地撇撇嘴,“嗯,说明天去李先生家赔罪。娘,李先生是谁啊?”
“李先生啊,那个是个神医。”王妃笑笑,“三年前吴国三十万大军来袭,你爹率兵抵抗,被暗中射穿胸口,城内上百大夫无能为力,你爹就快延期了,李先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带着一个小少年,说他能治,诊金就是在城里给块地开店。然后啊,李先生拖着你爹进了一个房间,第二天你爹就生龙活虎跑出来了。”
王妃后怕地拍拍胸口,“要不是李先生,你就没爹了,你倒好,砸了人家弟子。”
“呀,”曹倩雨夹口菜塞进嘴里,脸色涨红,支支吾吾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他就站在围墙外边,我隔着墙也看不到他啊。”
“行了,吃完快去睡觉。”王妃宠溺地揉揉曹倩雨的头发。
“唔。”曹倩雨点点头。
书房。
“王爷亲自去赔礼道歉,怕是有所图吧。”七老嘿嘿一笑。
“嗯,”曹斌点点头,“小时候我喜欢读书,在一本已经发烂的锦帛中看到一些东西。”
“什么?”七老问。
“上边说天地有二界,上界生灵活动,下界鬼怪生存,上下交界有奇人门派镇压,使生死不混淆。”曹斌回忆道。“有活死人的手段,李先生应该就是来自那里,明日带着倩雨混个脸熟,日后有难,倩雨倒是也有个去处。哦,对了,你说的所图是什么?”
曹斌低头批阅政务。
“啊,我还以为你要把倩雨嫁过去。”七老讪讪道。
“你想多了。”曹斌摇摇头。“让她自己去吧,选择权交给她,将来嫁个欢喜的丈夫。”
“王爷开明。”七老拱手。
......
早上被王妃打扮得体的曹倩雨跟在曹斌身后,出了王府门,一路向北。
天和医馆。
“好多人啊。”曹倩雨拽拽曹斌的衣角。
“嗯,”曹斌点点头,“李先生医术高超,求医人数多也正常,我们去药铺等着吧。”
两人走向对面的药铺。
“汪。”大黄狗起身叫了声,弓起身子,眼中露出寒光。
“李先生何时养了狗?”不顾躲进曹斌身后的曹倩雨,曹斌喊了句:“李公子?”
平日里李先生坐诊医馆内的诊室,李先生的弟子在医馆对面的药铺抓药,这是李先生定的规矩,说是药味不是什么人都能闻的惯的,再加上有些药只是气味都会引起人的不适,李先生就将药铺与医馆分了开来。
“呀,王爷啊,进来吧,我在面壁,就不迎接了,茶在案上,师父刚泡的,应该没凉,您先凑活。”
大黄狗眼中的冷芒褪去,又趴回地面。
“好灵性的狗。”曹倩雨惊呼。
“走吧。”曹斌若有所思地带着曹倩雨进入药铺。
刚进药铺大门,就望见西南角有个少年,面对着墙壁,用手指在墙上画圈,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
因为两师徒住在药铺的原因,药铺所在的房子挺大,分前院,正堂,侧房,后宅。
曹斌穿过前院,进入正堂,确实看见有茶壶摆在案几上,还有几个茶杯倒扣在玉案上。
曹斌拿起茶杯,添了茶水,坐在侧椅上,示意曹倩雨站在自己一旁。
半个时辰过去,正当曹倩雨站得腰酸背痛的时候,前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行了,别咒了,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庆云老祖看着庆零,脸上写满了不爽。
“哪有,”庆零赶紧收回手,“师夫,王爷来了。”
“哪儿呢?”庆云老祖问。
“正堂喝茶呢。”庆零回道。
“我的茶!”庆云老祖撕心裂肺地喊,“那壶茶把你卖了都买不起啊。”
正堂内,曹斌抖了下端茶杯的手。
“你倒是好运气。”庆云老祖走进正堂,坐上正位。“这一杯延寿三十载没问题。”
“什么!”曹斌脸色涨红。
“不过,该病死还是会病死的。”庆云老祖也添上茶,克制住舔的欲望抿了一口。“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