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章 女生不要进男洗手间
两个人站起身来，向走廊看去。
不是在办公区，而是在走廊另一端的尽头。
“是洗手间吗？”红叶低声问道。
“多半是了，”原小楼平静地答道，“走，看看去。”
一步一步地走过黑沉沉的长廊，前面洗手间里透出的灯光愈发显得明亮。
到了洗手间的门口，原小楼停下脚步，看看红叶。
“要不，红叶就到这里吧。”
红叶咬了咬嘴唇：“不让我进去吗？”
“虽然只是那种东西，但我可不确定他在做什么。”原小楼微微一笑，说道，“万一让红叶看见什么失礼的事情，我会觉得自己吃了亏的。”
对于宫司大人的这个回答，红叶似乎很满意，偏转了头看向别的地方。
“那么请小心，如果长时间不出来的话，我会冲进去的。”
“知道了。”原小楼漫声应答着，转身走进了左侧的男洗手间。
洗手间里面没有人，地板干燥，瓷砖洁净。
原小楼向那一排隔断看过去。
最内侧的那一间，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该过去敲敲门吗？原小楼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太主动。
他来到洗手台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俯首打开水龙头，认真地洗着双手。
当他关上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镜子里自己的侧后方，果然已经多了一个人。
说是人也勉强可以，因为比起斋藤总务的描述，它的身体和五官已经不再那么朦胧和浮动，而是可以看得清楚一些了。
苍白的面孔，头发略显蓬乱，穿着一套灰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衣的领口敞开着，已经有点泛黄。
空洞而浑浊的眼睛，盯着原小楼。
“工作时间……工作时间……”它以嘶哑的嗓音开口了。
原小楼通过镜子看着它，等着它继续说下去。
然而原小楼这种既没有大叫也没有逃跑的平静，似乎惹怒了它，它的面皮开始变成青色，嘴角开始鼓起，有尖利的獠牙以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
“工作时间。”原小楼点了点头说道。
鬼物怔了一下。
“工作时间……不可以上厕所，”还是用嘶哑的声音缓慢地说道，但语气似乎并不是威胁，而是那种单纯陈述一种事实的感觉，“即使只是来小便，也不行。”
“工作时间，决不可以上厕所。”原小楼点着头，用肯定的语气表示赞同。
“即使是小便，也不行。”鬼物重复道。
好吧，原小楼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即使是小便，也不行。”他点头道，“要是大便的话，就更加不行了。”
原小楼的话，让鬼物有些踌躇，很是迟疑了一会，然后獠牙慢慢地缩了回去，面皮也恢复了那种苍白的死色。
它对于工作时间不能上厕所这件事的执着，让原小楼感到奇怪。
“如果工作时间上厕所的话，就会……”他试着引导。
“工作时间上厕所，就会导致工作中断。”鬼物居然接上了话。
“工作中断了，就会……”
“就会导致运行错误！”鬼物空洞的眼中，流露出恐怖的眼神，双手抱住了头，“运行错误！运行错误！代码出错啦！”
“啊——！”
鬼物惨叫起来，忽然就这么消失了。
原小楼转身，正好在门口抱住了冲进来的红叶，迎着她询问的目光，摇了摇头。
“没事，”原小楼轻声说道，“听。”
寂静无声的走廊里，传来了轻微的啪嗒啪嗒的声音，是从办公区中央的绿色区域传来的，那里是VSS服务区。
原小楼和红叶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到VSS区的门口，轻轻推开没有上锁的门。
虽然没有灯光，但通过一排落地长窗透入的月光，也将室内映照得依稀可见。一个个隔断的工位，犹如以墨色裁出的剪影，在黑暗中沉默着，就像静谧墓园中的一排排墓位一样。。
远处靠墙的那个工位上，果然已亮起一点荧光，啪嗒啪嗒敲打键盘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偶尔还会传来抽泣的声音：“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还是不行啊。”
当他们走到靠近工位的地方，坐在椅子上的鬼物的身影看得愈发清晰了。不过明明应该已经感知到生人的靠近，但鬼物完全不理会他们，似乎已完全投入到疯狂的工作中，噼噼啪啪地在电脑上敲出一行行代码。
“青木君，青木君。”原小楼轻声呼唤道。
依然没有反应，青木俊男的鬼魂眼里，仿佛只有电脑和键盘。
“这次应该可以了吧？”青木停止了哭泣，小心翼翼地敲着键盘，用祈求的声音咕哝道，“肯定可以了，不会再出错了，喝酒去吧。”
原小楼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然后牵着红叶的手，退后几步，不再打扰青木，只是静静地看着。
果然，青木的祈求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没过多久，就看见青木忽然扑在电脑前，绝望的喊叫起来。
“又出错了！”是嘶哑的、完全崩溃的声音，“完蛋了啊，天就要亮啦！天就要亮啦！”
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开始流血。
血从眼睛、耳朵、鼻子和嘴里面流出来。
青木转向原小楼，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刚在敲打键盘的十指，也已变得鲜血淋漓。
“能救救我吗？”青木的脸上露出悲苦的神色。
然后就消失了。
身后的电脑也突然间变成了黑屏。
原小楼和红叶在黑暗中站了一会，直到红叶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青木他……不是恶灵吧？”
“不是。”原小楼眼神飘忽着，不知在想什么，“即使是在洗手间的时候露出过獠牙，但那似乎也只是为了吓唬人。斋藤总务没说错，青木实在是个很和善的人。”
“可是，他刚才喊的是什么意思呢？”
“他是程序员，大概是自己写的代码运行出错了吧。”
“是吗？他还在继续修改自己的代码吗？”
“作为鬼魂来说，他已经没有主动思考的能力了。”原小楼摇摇头，“他其实没有输入进去任何东西，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对三年前那个晚上的复现罢了。”
“是幻象吗？”红叶惊讶地问。
“也可以这么说。”
“如果是脑溢血的话……死的时候，真的会像刚才那么恐怖吗？”
“刚才那个，也不能看做是真实的景象，”原小楼解释说，“而是身为鬼魂的青木，对自己悲惨死亡怨念的一种体现。”
“那还好，不然真是太可怜了。”
“他的样子，居然吓不到你。”原小楼微笑道：“祝女家族的巫女，神经都像毛竹一样坚韧么？”
红叶低头一笑，把原小楼的话看作是夸奖。
“那么，能救救他吗？”
“嗯，走吧，斋藤总务一定还在楼下等我们。”原小楼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我有些事情需要拜托给他，然后咱们回神社好好睡一觉。如果一切顺利，明天咱们可以再过来。”